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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伯昌对我倒也还尊重，虽然这其中大概不乏莱利斯的作用，在采取行动之前还能征求我的意见，虽然可能也只是知会一声，却也很不容易了。
“董大人，如今我们有多少兵马？”
这一直是我很关心的问题，不过先前不好意思问，现在都要打仗了，自然不能不问了。
董伯昌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如今董家的军队乃是先前隶属于兰陵王殿下，如今满打满算，不过两万。”
两万？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以为董伯昌这是保守说法。
古代打仗不都是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么，两万……未免也太少了些。
“娘娘稍安勿躁，青州兵马不足，况且都是齐国旧部，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董伯昌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怕了，便出言安慰道。
“那……大人可知道这平原郡中的守军有多少？”
“据老臣所知，守城军不下五万。”
我：……
人家是我们的2.5倍，你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信心啊我的哥！
我自认没有什么神机妙算用兵如神的本事，况且我们长途跋涉而来，人困马乏，人家以逸待劳，怎么看似乎都没有什么胜算，这些常识我还是懂的。
“就依大人所说，派使者前去先与邓将军交涉吧。”
我从马车中跳下来，理了理衣裙，而后抬头道：
“由本宫亲自去和邓将军谈。”
董伯昌的阻止没能阻拦住我的脚步，在亲自骑着马前去探路的莱利斯尚未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仪容，带着两位使者站在了城门之前。
在兵荒马乱人人自危的时候城门口出现了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小娘子，自然是件很引人注意的事情，守城的士兵飞快地前去通传了邓禹川。
对于一切或是惊艳或是好奇的目光我一概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跟着士兵走进了城门。
会客厅中，一位中年人一身甲胄坐在上首位，底下分坐着几位同样身穿戎装的下属，看样子对于我们的到来，他们也是早有准备。
见到我的装扮，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据本将军所知，皇上虽然被周军挟持，却并未遭遇不测，你穿一身丧服又是何意，诅咒皇上不成？”
可以想得到这位邓将军对我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一上来就对我发难了。
我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广袖长襦裙，说是丧服自然太过牵强了，不过人家要借题发挥，我自然也要接招。
“将军此言差矣，宇文氏狼子野心，挟持了皇上以及宗室不过是为了图谋我齐国疆土，您莫不是以为皇上还能完好无损地从他们手里逃脱吧？若将军要说本宫这一身是丧服，那也是为我大齐服孝，为我宗室皇族服孝，并无不妥。”
“你这妇人，皇上也算宠爱你一场，怎的这般无情！”
没等邓禹川说话，下首的一位长髯大汉已经忍不住跳出来说话了。
“将军是铁血男儿，想必不会学我这小妇人心态，对未来抱有盲目的幻想吧？若真心忧圣上，何不冲出这平原郡，杀到邺城从宇文邕手中救出皇上，反而在此逞口舌之快？”
我微微抬起下巴，言辞间步步紧逼。
“你……”
那长髯大汉被我讽刺了一番，气得满面通红，差点就拍桌子站起来了。
“冯淑妃牙尖嘴利，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我这些部下都是粗人，若是有唐突之处，还请娘娘勿怪。”
邓禹川语气软化了些，不过虽然是致歉，人却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打算，显然仍旧是倨傲的。
我自然也能够理解，忠不忠心是一回事，可若是让这些将军们投入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麾下，他们必定是不愿的。
“将军是先帝爱将，按照辈分，本宫还理应随着皇上唤您一声叔叔。如今我大齐遭难，本宫带着小皇子得以逃脱宇文氏的毒手，还望邓将军能感念先帝，给我们母子一个容身之处。”
先礼后兵，我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求和而非宣战，况且以我们目前的状况以及手中所掌握的兵力，真的要强攻实在是无比的艰难。
“娘娘言重了，我邓某人是大齐臣子，自然是忠于大齐，忠于皇上的。”
邓禹川也是个老油条，看似表明了态度，实际上却把我的问题不着痕迹地岔了过去。
接纳一介女流和一个小婴儿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关键的是，一旦接受，那就相当于是在对周国皇室表明立场。在这种情况未明的情况下，聪明人显然不会做这种鲁莽之事。
“邓大人是聪明人，本宫也不说那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如今您固守平原，观望中原局势，给自己留条退路，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您可有想过，如今宇文邕是腾不出手来收复青州，等到他修整过来，大军压境，您是仍然如现在这般固守不出，以身殉国呢，还是明哲保身，献城请降？”
“身为大齐臣子，自当以身报国，此身有何足惜！”
大概是我的言辞过于直接，下首的一位将军忍不住表了态。
我没有说话，抬眼想着邓禹川看去。
他的神情却有些奇怪，嘴唇抿得很紧，据我所掌握的心理学知识，这是一种抗拒的心理表现。
我蓦地笑了。
聪明人是不喜欢做无畏的牺牲的，尽管忠于齐国，但是在政权已经倾覆，无力回天的时候，也并不妨碍人家为自己、为部下考虑考虑。
忠诚和自我保护有时候并不是完全对立的。
“若将军愿意听我一介女流的浅薄之见，那小怜今日便在众位将军面前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见众人都已经在无意识间代入了我提出的命题之中，我似不经意地环顾周围，目光从在座众人面上一一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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