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佝偻的身躯，瘦弱的骨架，还有那颤巍巍的走路姿态，无论如何，我也不敢将眼前这个老人，与我自己那已经过世的爷爷联系起来。
然而，当对面的老人，在我面前缓缓抬起头的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那张我思念了多年的面庞，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爷……爷……”
我感觉自己开口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长生，过来！”爷爷看着我，露出一个我熟悉的，慈祥的微笑，对我招手道。
那一刻，恐惧和思念，两种不同的复杂的情感，在我心底不停的纠缠起来。
“我要过去，我想要问问爷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长生，不要过去，爷爷已经死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谁知道究竟是什么怪物？”
两个念头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叫嚣，一时间，我甚至不知道究竟该做出哪样的选择。
又或者，究竟哪个念头，才是我此刻最想要的。
就在我左右徘徊的时候，爷爷再次向我招手喊道：“长生，过来。”
对爷爷的思念，抵消我此刻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我想也没想，快步来到爷爷面前。
爷爷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的慈祥，明明我已经长大了，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伸出手，想要慈爱的摸摸我的头。
看着比自己矮了近一个脑袋的爷爷，我稍稍弯了下腰，低下头，好让爷爷的手，可以够得着我的后脑勺。
但这次，同小时候的感觉有些不同，小的时候，爷爷抚摸我后脑勺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安心，但这次，我有种异样的恐惧在心底浮起。
爷爷的手，似乎干枯的厉害，他在我的头发上来回抚摸的时候，我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扎我的脑袋，那种力道不轻，但也不重。
“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片刻，我率先问出了问题。
奇怪的是，爷爷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好半天才喃喃的说了一句：“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只是一句话，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就往下落。
“爷爷，长生想你。”我伏在爷爷的脖子处，带着哭腔说道。
话音刚落，爷爷忽然用他那干枯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胳膊，将我向后推了两步，这个时候，我是可以居高临下看到爷爷的全貌的。
我看到爷爷缓缓的抬起头，然后迎着我的目光，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就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脑后传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同时有无数根看不见的针，一阵一阵全部扎入你的后脑勺一样。
“爷爷——啊——”
我疼的大叫了起来，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了，爷爷把我抓的很紧，此刻的我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长生，你说过，要把你的命，换给爷爷！”我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爷爷，嘴角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
此刻，任我如何去想在心底办法解释，爷爷怎么会伤害我这件事，但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就是，这句话我确实说过。
而且，这句话也只有我和爷爷知道，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还是我小的时候，村里的一些长舌妇抓着我说三道四，我哭着跑回家，对躺在躺椅上睡午觉的爷爷哭着说：“爷爷，长生不要你死。”
“爷爷，你要是死了的话，长生就把自己的命换给你。”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我不想失去爷爷。
然而现实的场景，不等我从回忆中想明白这些事情，就听到爷爷又补充了一句：“小孩子是不可以说谎的。”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就懵了，突然就放弃挣扎了。
这些话，只有爷爷和我知道，最后这句话，也是爷爷最爱说的，我忽然觉得，这些年以来，我欠爷爷太多，爷爷的疼爱，爷爷的宠爱，我是时候该回报他了。
于是，我不再挣扎，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爷爷那张熟悉的脸庞，轻声说道：“爷爷，长生的命，你拿去吧。”
然后，我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告诉爷爷，最后一卦的卦象，显示着什么？”在我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爷爷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后脑勺剧烈的疼痛带来了一种窒息感，我努力张开嘴，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
就在我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去的时候，那种窒息感开始缓缓消散，与此同时，脑后的疼痛在到达一个巅峰之后，也开始缓解。
不幸之中的万幸，我艰难的咳嗽了起身之后，意识又开始逐渐恢复，等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我整个人仍然躺在那个白色的图案之中，而我自己的双手，正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爷爷？”
我对着空旷的黑暗大声呼喊。
但这次，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倒在地上的火把并没有熄灭，我接着火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整个手掌因为太用力的原因，已经呈现出一大片的红色。
此刻，要是有一面镜子，我猜，脖子上的指痕，一定能和我自己手指大小对应上。
想到刚才的场景，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什么也没有，此刻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我不禁开始怀疑起刚才那一幕，究竟是不是真的？
“爷爷？你在哪里？”明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当时爷爷死的时候，我是亲眼看到他下葬的，如果真的能在这里看到，那我看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回想起自己最后吐出的话，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在了自己的心底。
爷爷临死之前，一直叨念着要算最后一卦，没人拗得过他，于是在我的眼皮底下，爷爷开始算卦。
也正是这最后一卦，使得爷爷的生命走到了终点，却也是因为这最后一卦，爷爷临死也没能知道卦象。
所以，刚才那是爷爷死前的执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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