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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滑过在场众人，落在恭王的脸上，最后又落在了皇上的身上：“成王败寇，大丈夫即死何必埋身黄土！用不着你们擒我！今日我血洒大殿，也必不摇尾乞怜！”
“呲……”
利刃割破血肉的声音如此清晰，大殿上的文臣百官全都退后，惊恐惊叫着跌坐在了地上。
站的最近中书令避之不及，被溅了一身的鲜血。
文官到底不及武将见过那么多的血腥杀戮，此时只觉得一股热流喷薄在脸上，像是眼前都蒙上了一层红翳一般惊恐。
他惊惧的向后退着，便见卫宪自戕过后的尸身当当正正的倒在了他的身前，蔓延着的血液渐渐扩大，染红了他的袍裤袜。
“别看……”
就在苏云锦侧着头看的正来劲儿的时候，沈言?却突然转过身来，展臂揽住了她的身子，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怕，没事。”
苏云锦：“……”
喵喵喵？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害怕了？
说一句不客气的，她见过的尸体可不比他们少，当年可还亲自操刀剖过心肝脾肺肾，可还对着尸体吃过饭呢。
不过这么新鲜热乎的……倒是少见。
若说害怕，她也是真的不害怕。每一个学医的人都是在死神手里抢人命的，就算是现在死神就站在眼前，她也敢抡起拳头殴打天庭命神……
相比之下，倒是沈言?更让她厌恶一些。
苏云锦抬手将人推开，连忙站远了几步。一个小侍卫上前查验了卫宪的尸身，上前几步单膝跪地道：“启禀皇上，卫宪已然伏诛。”
卫宪死前虽未言明，却明里暗里的将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他设计让恭王带兵回京，意图谋权篡位，又栽赃嫁祸了穆月白让人以为是她毒害的皇上。
恭王虽说回京，但并未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害，自然罪不至死。
而皇后所言的宁王私自调换三万御林军之事也被查出不实，倒是九华山上确实有大批私兵练兵过的痕迹，还需继续查实。
最无辜的便是怀王，无故被牵扯到这件事清理，还被怀王妃亲口说出了和穆月白私下见面的丑事……
这三个孩子，真是一个个全都不让自己省心。
审了这么久，皇上也累了，此时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发黑。好在苏云锦聪明，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皇上既然累了，便先回宫休息吧。”
“朕四名皇子，竟还不及儿媳贴心。”皇上冷哼了一声：“宁王恭王褫夺兵权，暂留封号禁足王府待罪，怀王今日所作所为亦有偏颇，禁足王府思过半个月。”
皇上的视线扫过众臣：“你们全都退下吧，怀王和穆王随朕来一趟书房。”
穆小王爷万万没想到，他这个最无辜的人最后竟还点得到名字，一时间也是诧异的摇着扇子，连忙跟在沈言?的身后一起走了。
皇宫之中灯火通明，皇城之外早已宵禁熄灯。
谁都想不到，这一晚的京城险些另易新主。
沈言?自知有过，不敢过多言语，四人一路来到御书房，皇上这才坐下身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你们两个觉得，卫宪所言有几分可靠？”
穆王当即起身：“儿臣愚钝，若非真的有罪，又怎会在大殿上以死明志？儿臣也就只能看出这么多了。”
谁人不知穆王奸猾，虽没什么坏心思亦无心皇位，但却哪一方都不得罪，更是游戏人间从不过问政事。
他既不想说，那便算了。
皇上又转向沈言?：“你觉得呢？”
“儿臣觉得，卫宪之言不可尽信，更何况方才在殿上卫宪之言有很多都是说不通的。”沈言?抿唇：“只是儿臣也想不通，此时若非卫宪所为，他为什么要替母后顶罪。”
皇上从两个儿子的口中都没有听到想听的话，索性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苏云锦：“怀王妃，你怎么看？”
苏云锦一万个没想到，这个问题到头来竟还会落到她的头上。
和沈言?等人相比，她可是有上帝视角的。可如若直言恭王并非皇子，皇上为了皇室的脸面，不杀她灭口才怪。
苏云锦想了想，还是嗫嚅着开口：“臣媳愚钝，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利害。但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凡为人父母者都多多少少会有所偏颇，更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女。皇后娘娘为恭王开解，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这说者有心，听者自然更有意。
皇后为恭王计深远，卫宪这一遭不也是为了给皇后母子脱罪么？这又是想为谁计深远呢？
再想起皇后尚未嫁入皇室之前，曾与卫宪是青梅竹马……
皇上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挥了挥手：“朕也乏了，你们几个先行退下吧。”
“儿臣告退。”
“臣媳告退。”
出了御书房，苏云锦头也不回的向东直门走去，几乎是直接忽略了沈言?这个人。
东袖完完整整的看完了今日大殿上的事情，自知自家王妃气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今日怀王这件事情也做的着实过分了一些。
她连忙小跑上去跟在王妃的身边：“王妃，您慢一些。这晚上烛火晦暗，您可千万别摔了。”
“放心，摔不了。”
一路走出东直门上了马车，苏云锦这才向后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她实在是太累了，原本好好的一场宫宴，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沈言?背着她和穆月白私相授受，皇上中毒宁王逼宫皇后反水，似乎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都在今天演了个遍。
相比之下，在众人的眼中，似乎沈言?品行不端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可是在她的心里就是过不去！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对伴侣不忠，便是品行不端。品行不端的人，更不可为友。
她给过沈言?无数次的机会了，每一次他解释了，那双眼睛言辞恳切的望着她的时候，苏云锦都选择相信了。
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不信了。
也实在是累了。
车帘被人从外掀起，沈言?上了马车本想坐在她的身边，可是看到苏云锦不爱理人的样子，还是远远的坐在了另一侧。
“今天本王去见穆月白，确实是因为双遥来寻我说穆月白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我。本王与她从未发生过什么，不管是在之前还是和你成婚以后。”
沈言?言辞恳切：“今天我手上的痕迹，也只是个意外。是她先……”
“就算是穆月白上赶着寻你，那也是因为你一次次的给她希望，也是你从来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拒绝之意。怀王殿下！你该不会是觉得，背着自己的妻子，私下去见别人的夫人是一件体面的事情吧。”
“也是，在你心里穆月白从来都不是外人，我也从来都不是妻子，好在我心里也不拿你当做是能够共度一生的人，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
苏云锦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看向面前之人：“殿下，我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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