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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锦捻了捻下巴：“是偷银么？”
“那你太小看胥家了。别摸了，下巴都摸红了。”沈言?扳过她的小脸儿瞧了一眼，笑道：“其实我一说你就能明白，穆家得黑钱的方式，其实是一条非常完整的产业链。”
沈言?道：“此处靠近银矿的地区，物价都会高出寻常地区近一倍的价格。若非勋爵人家，自然要想其他的法子赚钱度日。而银矿的工钱，恰恰比别处要高出一截。”
“这些工人为了赚钱，自然全都去银矿做工。而银矿的有毒气体渐渐侵蚀身体，他们为了活命，便不得不来医馆求医。这附近的医馆全被穆家垄断，药价贵的离谱。可若想活命，就只能买药服药，再去银矿赚更多的钱，回来买更贵的药。”
这几乎是个恶性循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身子迟早要熬坏了。
苏云锦抿着薄唇：“那这些工人就没想过要离开么？或是去别处求医？”
沈言?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去别处求医？谈何容易。外面的路，或许比这京中的路更不好走呢。对于勋贵人家来说，离开或许只是几天车马的事。可若是寻常人家，或许今天离了乡，日后便再也归不了祖宗祠堂了。”
沈言?声音低沉：“人都是怕死的，这在家等死能活十日，做工买药或许能活一年。只要还活着一天，人这心里就要盼头。或许哪一天便会有神奇的药出现，真的能救他们的性命呢？”
苏云锦也是一阵沉默。
古往今来，何时又不是今日的这番境况呢？
用药贵求医贵是现代社会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更别说是在这医疗水平本就不健全的年代了。
或许只是一场发烧感冒，或许只是一个小病小灾，便足以要了人的性命。
“叮……”
就在此时，系统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方圆三公里内患者身体状况扫描完毕，本次扫描共分析同类型病患581人，其中轻症病患309人，中症病患186人，重症病患86人。病例分析整合数据如下，请宿主随时取用。”
五百多病例样本，在一刻钟时间内整合完毕，也只有医疗系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苏云锦连忙调阅了系统内的数据分析报告，却发现了一个更让她吃惊的情况。
这些患者……身体状况低下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不饱和工业盐中毒。
而是因为去氧麻黄碱，也就是广泛意义上的甲基安非他命结晶体物质，与毒品的化学结构只差了一个羟基环。
这医馆哪里是在售药啊，这明明是在售毒。
患病的人在毒物的催化下，会觉得身体亢奋，便没有那么痛苦了。而效用过去后，病人的身体机能将会下跌到更糟糕的地步。
这样一来二去，即让这些患病的人离不开他们售的所谓的药，又能通过售药大量敛财，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而银矿的工时做得越久，所得到的银钱越多。这些工人心甘情愿的加班，自以为能拿到更多的钱续命。
却不想转手，便丢尽了同一个污浊的篮子里。
一边给这些黑心人拼命，一边还要感恩戴德的说他们是活菩萨……
苏云锦想想都觉得心痛。
她咬牙切齿：“这医馆里卖的哪里是药？分明便是能够让人上瘾的毒物，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么？”
“毒？”沈言?也诧异的挑了挑眉梢：“这个本王还真没查出来，你有办法解毒么？”
神经类毒物成瘾性强，药物很难干预，最好的办法便是缓慢戒断。
当代社会，从青少年开始便要普及毒物的危害，知晓的人自然够多。可放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她说出来，这群人想必也不会信。
想必……还会觉得是怀王妃想要断他们的活路，欺负他们的活菩萨。
这种事想一想便觉得头大如斗。
“倒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定然是做不到罢了。”苏云锦还要多解释，沈言?已经夸张的咳嗽了两声，低着头拉着人向前走去。
“走吧，要到咱们了。”
越走进，越将这医馆的全貌尽收眼底。
最近天气甚好，寻常的医馆都会将怕潮湿的中药那到外面来晒一晒，这家医馆也是如此。
只是离的老远，苏云锦便嗅到了不远处那簸箕里晒着的大黄泛着一股霉味。
一看便知，这药材的等级是大黄之中等级最低的，药用效果也是最差的。
医馆的门前摆放着一张太师椅，太师椅后撑着一把巨大的竹骨伞，一个穿着靛色袍子的富少翘着二郎腿歪坐在太师椅上。
他手臂一侧的小桌子上摆放着杯盏和几样水果，瓷壶中滚沸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两个婢女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打着扇子，此时与这些重金求医，饥寒交迫的百姓相比，倒真是过分的闲适。
“这就是穆家的那外戚，他可能见过我，你替我挡一挡。”
沈言?说着，侧过身子咳嗽了起来，大半的身子都压在苏云锦的肩膀上吃力。
好家伙，他这是恩将仇报拿她当扁担用呢啊，若不是苏云锦想看看这群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她早就一脚将沈言?踹出二里地了。
“啊……”前方，一声呻吟声传来。
苏云锦踮脚望去，却是一个鬓发间已现白丝的老人一不小心跌倒在了那阔少的脚边。
阔少满脸嫌恶的踢了一脚：“滚远点儿！弄脏了本少爷的袍子，你配得起么！”
“穆少爷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小的这就给你擦干净……”
老人的手上还沾着银矿矿土中带来的灰尘，着实不算衣着整洁。
阔少见之，忙躲出两步去，像是看到了多让人嫌恶的东西一般疯狂大叫起来：“还不快来人，将这个恶心人的东西拉走！脏死了！”
两个家仆上前，叉了人便丢出了十几步远，吆喝着让人快滚。
老人眼看着这药是买不上了，那可得了？他还指望着这药救命呢。
老人忙哭喊着重新扑回来，相让阔少放他一马把药卖给他，可这一开口，便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苏云锦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就算是仗势欺人，也不能真的将人往死路上逼啊。
瞧着周围的人战战兢兢，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的，想必往日也没少被这姓穆的欺辱，现如今已经敢怒不敢言了。
苏云锦愤恨的咬牙，刚要上前呵斥。
便听耳边传来一个轻慢的声音：“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么这么眼生，今日是第一次来？”
阔少走上前来，用他那双肮脏的手掰过了苏云锦的下巴：“小模样生的还挺标志。”
苏云锦抬手挥开那双脏手，就差没当着人的面呸一声了：“你的人都快将人打死了，还不快让他们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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