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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姑奶奶，您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奴才瞧着都害怕。”常公公将人送出几步：“您知道皇上的脾气，怎么还非要和皇上对着干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苏云锦缩了缩脖子：“当然是因为我相信皇上能够秉公明断，所以这才无惧直言啊。”
常公公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在地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怀王妃这哪里是胆子大，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好在她是怀王妃，若是换了别的亲王，怕是手下的权势都承不起这份胆子。
常公公弓着身子将三人送到廊下：“王爷，王妃，小侯爷慢走。”
“今日多谢常公公了。”沈言?施了一礼，转身沿着宫道向宫外走去。
薛复还算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从御书房出来后早早地便躲了。倒也没碍着二人说话。
苏云锦一边走，一边冷的直搓手：“不是说让你在王府好好养病么？你怎么还出来了？”
“怕你掀了皇宫的房盖儿。”沈言?垂眸瞧她一眼：“一眼没看到你，就要出来招惹些事端。”
苏云锦摸着鼻尖，尴尬的讪笑了一下。
她抬眼：“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整合的粮草？我怎么全然不知道。”
“发热的那天就知道了。”沈言?将披风脱下来给她：“本王在军机处任职这么久，每天会递什么折子我还不知道么？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本王便多留了个心眼。”
苏云锦惊讶的唔了一声，抬眼：“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倒也没有，这几天没见白荼，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今日父皇唤你入宫，正巧白荼来给你送东西，本王这才猜到了七七八八，连忙赶过来了。”怀王说道。
这么一点儿蛛丝马迹都能被他推测出个七七八八，难怪世人都说怀王心思重。
她前几日着实是气不过，退一步越想越气，非要让大长公主也付出点儿代价方才心中舒畅。
只是而今见沈言?病好了，气消了，便也觉得自己之前确实冲动了。
苏云锦袖着手：“江南粮草之事我着实没有想到，你又没查过，怎知道早早去别处借调粮草？”
沈言?一声轻笑，挑了挑眉梢，睿智的眼眸还带着点儿狡黠。
前方往来的宫女侧站在墙根儿下，低着头等二人走远，沈言?眼也不抬：“本王没那么神，就连没发生的事情都计划的到，折子上的数字都是蒙上去的。”
苏云锦嘴角一抽，好一阵没说出话来。
她舔了舔嘴唇：“这往大了说，叫欺君之罪吧。”
“那就往小了说一点儿，叫做奉命征粮。”沈言?袖手走在她身侧：“这几年大梁年景不错，这么一点儿粮食，各处地方还是拿得出来的。”
沈言?道：“父皇从来不管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只要南伐的时候粮草充足即可，至于下面的官员是死是活，从来都不是上位者需要考虑的事情。”
“骁勇侯一脉乃是武将世家，薛复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建功立业，让他老子开心开心了。”沈言?袖着手：“这次征粮就让薛复去办，拿着皇令想必各地无敢不从者，也算是个美差。”
皇子争位，群臣站队，为的不就是未来的权势么？
薛复这个年岁，也是该建功立业的年纪了。他在怀王身边这么多年，有了好机会，沈言?自然要想着他。
宫道长长，沈言?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武将的前途就该在疆场上，更何况薛复那直来直去的性子，也确实不适合放在朝堂上讨生活。他那张嘴没个把门，若真靠着老侯爷的荫封做官，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梁安稳太平了多年，免不了重文轻武。如今阀南之战，倒是给了一干武将不错的契机。老侯爷也盯着这个机会，想让薛复好好历练呢。”
沈言?吐出一口气，远远的看着宫墙之上光晕斑驳的那轮太阳。
广袖掩映下，那双修若梅骨的手纤长却又是极有力的，也正是这双手，在无形之中搅动大梁的风云。
他想执掌天下，所欠缺的便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
不日，皇上果然下旨除了大长公主一脉的荫官，又责令将大长公主送回封地别居，好生养老。
京中大部分的官员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皇上这一次的雷霆之怒发的极大，谁都不敢求情。
大长公主在京城之中本就没什么亲眷，此番皇上盛怒，自然也是没什么人求情的。
众人只当是个笑料一笑而过，本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腊月二十七，怀王终于退了疱疹，入宫给皇上太后请安。
慈宁宫这一年经历了不少事，太后年事已高，所有宫人都以为太后怕是熬不过这一年了。
却不想太后这身子骨倒是越来越硬朗了。
这全托怀王妃之福。
祖孙二人坐在殿中，各捧着一盏茶聊的开怀。
太后佯作嗔怪道：“哀家就知道，大长公主之事定是你这丫头做的好事。朝虹屹立三朝，手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权势呢，你就敢和她硬碰硬？”
“我这不算是硬碰硬，若她不是大长公主，我早就冲到她府宅上去讨说法了。”苏云锦抿了一口茶道：“正是因为争不过，我这才在背后使绊子的吗。”
“你呀你。”太后点指着苏云锦，忍俊不禁道：“哀家就知道你早晚会做出这事来，没想到你竟这般着急。哀家在你心里，到底比不上怀王重要。”
福嬷嬷站在一旁伺候，此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云锦连忙将杯盏放下：“皇祖母，您怎么还吃你亲孙儿的醋啊。”
“哀家这不是吃醋，这是开心。”太后笑道：“哀家虽说嘴上不说，可心里从来明镜儿似的。之前你和怀王感情不好，每日不是吵就是闹的。这家宅不宁，怀王在朝堂上又怎能顺遂？”
“成婚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从来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便可以的。”
太后缓缓道：“如今你与怀王的感情好了，诸事顺了，怀王在朝堂上自然也就风生水起了。哀家瞧着……怕是明年的这个时候，王府便能再添儿啼声了吧。”
附近的宫女全都笑起来，倒是笑的苏云锦脸颊发烫。
太后和东袖素来在她的子嗣之事上上心，像是生怕怀王这一脉在她这儿断了根儿似的。
苏云锦微红着脸坐在椅子上，默了片刻，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子孙福气强求不来，若是能有自然最好。若是没有，着急也是没用的。”
“恩，哀家就喜欢你这睿智不争的性子，和哀家当年简直是一模一样。”太后招招手：“阿福，你去将哀家的那只八宝掐丝石榴钗拿过来。”
太后笑着拉着苏云锦道：“这只钗是前朝传下来的，取的便是多子多福之意。这是哀家有了身子之后，当时的太后赏给哀家的，哀家如今便将她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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