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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再心疼，也只能看着偌大的辉月阁焚烧殆尽。
“王爷……”白荼上前一步开口要说些什么。
沈言?只是抬了抬手，让他不要多言，这才弯身将苏云锦抱起来：“去朔日阁吧，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其余的事情本王会处理好的。”
苏云锦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焚尽的房梁跌下来，摔成大块大块的红色火炭，整个屋舍都烧成了一个空壳子。
而穆月白钻进去以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她恨穆家，恨沈言?。恨皇权利益，恨那些将她当做物件儿送来送去的人。可到头来，却长眠在了这场大火之中，化成了一捧劫灰。
多年之后，午夜梦回之时，会不会听到女子的哭声？
苏云锦长长吐出一口气：“这辉月阁，日后我再不敢住了。”
不敢住正好，沈言?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常日里待客的书房在朔日阁，为了见苏云锦还要跨过大半的王府来到辉月阁，实在费时费力。
等日后苏云锦彻底搬到了朔日阁，白天他批折子，看着她在院子里乘凉玩闹。
晚上回到房间，温香暖玉素手添香，还有人能够在身边说几句话，岂不妙哉？
沈言?将人抱紧了：“别怕。”
军机处那边的事情也不知他处理的怎么样了，苏云锦受了惊吓，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去了沈言?的房间倒头便睡。
白荼在外候了片刻，果真见沈言?走了出来。
他束着手跟在怀王身后：“王爷，现如今穆月白死在了王府，到时候怎么和穆家交代？”
“穆月白险些伤了怀王正妃，他穆家怎么向本王交代！”沈言?冷哼一声。
夜风清冷，吹打在脸上，倒是叫怀王冷静了几分。
他伸手搭在回廊的栏杆上，沉着脸色道：“等辉月阁的火彻底散了，找个手脚利落的人进去将骨灰捡出来，明天并着穆月桥一并给穆家送回去。”
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儿不太厚道。
可沈言?这神情，摆明了已经气到极致。他再敢说些什么，怀王怕是要敲敲打打的将骨灰盒子给穆家送回去了。
到时候岂不是闹的更不好看？
现如今朝廷大军正准备开拔去往东境，若是将事情做的太绝，对谁都没好处。
白荼权衡利弊，最终只是对沈言?拱了拱手，转身退了出去。
苏云锦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闭上眼睛便觉得那跌进火海里的人影还在眼前晃着似的，叫嚣着想要夺人性命。
她本就不是狠毒之人，虽说也见过不少的死人，但确从未见过人在自己的面前活活烧死。
穆月白明明没有喊叫出声，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像是有嚎叫声在耳边响起似的。
睁眼……又是一身的冷汗。
她大口喘着气，趿上鞋子起身刚一拉开房门，便瞧见沈言?披着大氅从外院走进来。
他想是一夜没睡，眉眼之间却丝毫没有倦意，此时还垂着头和身边的官员吩咐着什么。
此时听见推门声抬头一瞧，见是苏云锦出来还怔忡了一瞬，这才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径自走上前去。
他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苏云锦的肩上：“怎么没披一件儿衣裳就自己跑出来了？害怕了？”
“没什么。”苏云锦拢紧了身上的衣裳，同他一起走回房间。
二人方才落座，又是下人将盔甲和佩剑全都送了进来。
沈言?倒了杯水给她：“辉月阁那边本王已经令人修整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是修理不完的。这段时日你便先住在朔日阁吧，让东袖她们也过来陪你。”
苏云锦点了点头。
睁开眼时没看到沈言?，她着实慌乱了一瞬。
但现在清醒过来了，之前那种跗骨之蛆般的恐惧感便也渐渐散了。
就算是再不适应，她也当渐渐习惯这个世界的一切。在这里人命就是不值钱的，生命也不是至高无上的。对于上位者来说，死了一个人同踩死一只蚂蚁也没有什么不同。
苏云锦坐在椅子上按了按眉心：“盔甲这么快便送过来了？大军什么时候准备开拔？”
“一个时辰后，父皇亲自犒军。”沈言?伸手在苏云锦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不用担心，等我回来。”
别离一月有余，转眼又要分开了。
世事就是这般无常，之前二人相看两厌的时候，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缠绕在京中，可当二人渐渐生出情愫，却又要这样聚少离多了。
苏云锦抿了抿嘴唇，突然转过身来看向沈言?：“要么，我和你一同去边疆吧。”
“别闹，边关局势风云陡转瞬息万变，每一秒都是真刀真枪过身，你若是跟去了我怕护不住你。”沈言?攥了一下她的手，本已经做好了和她打持久战的准备。
没想到他没答应，苏云锦便真的不再多言了。
这可不像她的性子。
往日里她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般乖巧……倒是让人觉得意外。
沈言?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她怕是要等自己出了京城，到时候再悄无声息的追上来。以她那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岂会被自己这么容易的便劝动？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边关正是天寒的时候，稍后本王让清弦多收拾几件儿衣裳带去，你在京城也记得穿暖一些。”
……
半个时辰后，沈言?换了盔甲系了佩剑，准备离京。
苏云锦只送人到门口，一点儿都没有分别的失落感，还伸手摇了摇：“再见啊，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你也是。”沈言?回头在她的眉心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上马。
皇城脚下，皇上亲登高台，为三军祝祷。沈言?立于三军阵前，环视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三军仪仗，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此番出征，乃是扬我大梁军危之战！更是为了保佑我大梁妇孺老少，不可让倭寇入我国门一步！”
“本帅在此保证，所有跟随本王出征的将士们，朕都会带你们回来的！不管是功成名就亦或是马革裹尸，我们都要回家！”
众将士齐饮手上的烈酒，一并摔碗。
“一片丹心报天子！”
“一片丹心报天子！”
呼声高昂，振聋发聩。皇上俯视着斗志昂扬的三军，抬了抬手。
礼官也站在城门上高呵：“大军开拔！”
牛角吹出低沉雄壮的尾音，三军原地转身，后队变前队，排成八列鱼贯出城。
而街角的一辆马车上，一个着雪白披风的美人缓缓收回目光，放下了车帘：“东袖，咱们跟上。”
“要么咱们回去吧王妃，哪有官家小姐上赶着上战场的？”东袖小声劝道：“您看楚王殿下经年在边关带兵，楚王妃不也一直守在京中么？”
苏云锦撩帘瞧她一眼：“那你自己回去？”
“努把还是跟着王妃吧……”东袖讪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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