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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决明眼中闪烁着猩红，右手提着一把沉重的截短猎枪，左手的长鞭上也挂满了碎肉。
这些碎肉有些是旧日子嗣，有些是那些被转化的尸体的。
“石队长，我的妻子还在3号街区等我！”
“哥哥，我妈妈找不到了！”
“猎兽人，我的孩子不见了，快帮我找找，他刚刚还在的！”
石决明看着面前这几名被他从旧日子嗣手下救出来的人，抬手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接着，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对着那些人挥了挥手，开口说道：
“我先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然后再继续去找你们的家人，放心，我会救下你们所有人的！”
石决明说着，一甩长鞭，用力地朝着地面一戳！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上面的碎肉全部震落，同时也让那些人闭上了嘴巴。
石决明眼中的猩红压抑不住的闪烁，他强忍着心中的躁动，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护送这些幸存者去往安全的地方。
……
环胤城1号街区。
这里是整个城市中，最为安静的地方。
相比起其他街区，这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夜幕之下，那轮充斥着无数密密麻麻眼球的绯红圆月，却高悬于空，凝视着城市的每一角……
陆程自打救下了那个男孩后，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悸，让他拼了命的朝着教堂区狂奔着。
说实话，陆程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玩命过，即便是在几个月前，他从关岚的手底下逃走时，都没有这么慌张！
千万不要有事！
千万别有意外！
陆程的心中不断的祈祷着。
向初代皇帝、向引述者、向伏行者祈祷……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便来到了教堂区的门口。
这里一片死寂，静得吓人。
阴冷的风不断吹过，带起一阵腐臭的血腥味……
陆程顾不上空气中难闻的味道，大口地喘着粗气。
全力的奔跑让他的衬衣被汗水浸湿，甚至眼前都有些发暗。
红月之下，是熟悉的教堂。
明明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复，那座教堂已经重回之前的样子。
可是……
陆程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圣洁！
冰冷、死亡。
“不……不该是这样的……”
陆程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沿着通往教堂的长路前进着，口中喃喃自语。
路上，满是已经被冷风吹得干涸的血液。
残肢、碎肉遍布一地。
人类的尸体，旧日子嗣的尸体堆积在一起。
陆程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怀侥幸地一一扫过地上那些人的脸。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很好，没有他最害怕看到的那个人。
陆程有些费力地咽了口吐沫，继续朝着前方走着。
然而，走到教堂的大门口时，他脚步忽然顿住了。
教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黑压压的，只有一个人影晃动，人影手中握着一把斧子，时不时传来劈骨砍肉的声音。
但那并不重要。
陆程之所以停下来，仅仅是因为，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在教堂的门口不远处，一片血泊之中，一个东西随风轻摆……
那是一条用来绑头发的束带。
白色的束带，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那醒目的颜色，让陆程一时间有些反胃。
“不……不不……”
陆程从口中不断重复着无意义的词汇。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她的……
陆程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有些蹒跚地走到了血泊前，跪在地上，近距离地看向了那条白色发带。
上面的血已经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一根淡金色的长发留在上面，没有被血染上。
发带而已，这种样式的很常见。
金色的长发……应该也很常见吧？
陆程已经尽可能的在欺骗自己了。
可他知道……整个环胤城中，除了高妮珂之外，还有谁会经常绑着这根束带，而且拥有着淡金色的长发呢……
陆程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
他不敢再四处乱看了，大脑一片空白地望向了教堂之中。
那个人影仍然晃动着，仿佛没有注意到陆程的存在。
可陆程已经自然地开启了灵视。
视线变得昏暗，周围的一切泛起幽绿。
漆黑的教堂中亮起了一丝暗芒，让陆程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那是穿着血色风衣，头戴礼帽的高茨。
正如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陆程在教堂中看到的高茨一样。
他仍然提着斧子，双眼猩红……
陆程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他解除了灵视后，就这样一步步地迈入教堂之中。
咔！
咔！
高茨提着斧子，一下一下地落在尸体的身上，将尸体肢解成碎块，然后随手丢到旁边的尸堆上。
他理会走进教堂中的陆程，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
粗重的呼吸声从他的口中传出，伴随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自言自语：
“嘶……怪物，哈……怪物，到处都是……”
陆程听着高茨的声音，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
他对于这个阴森、浑身上下布满了鲜血与碎肉的神父，心中没有半点恐惧。
他一步步地走上前去，站在高茨的身后，开口发出了声音：
“高茨，你的女儿在哪？”
陆程的声音不大，有些颤抖，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
高茨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相貌没有变化，只是脸上带着一些血迹，但双眼猩红，如同那些陷入疯狂还未来得及兽化的放逐者！
他像是根本没听到陆程的问题一样，沉默着打量了陆程几秒后，忽然开口：
“你是……猎人对吧？”
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伴随着浓重的鼻音，像是患上了重感冒的人一样。
若是放在平时，陆程可能会和他开开玩笑，不过现在他没这个心思。
“高茨，你不认识我了？”
陆程闪烁着的绯红色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冰冷。
毫无疑问，高茨已经疯了。
至于原因……陆程不清楚，但此时，他也不想去了解。
他只知道，高妮珂是陆程送到这里来的，而这里根本就没有活着的人类或是旧日子嗣。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一个……
“高妮珂在哪？！”
陆程提高了声音，紧握着手杖，甚至攥出了一些声音！
但是高茨依旧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抬头。
他用那双猩红的双眸扫视着周围的尸山血海，吸了吸鼻子低声嘟囔着：
“啊……今晚，这空气中有截然不同的东西存在啊。”
“你在说什么？”
陆程强忍着心中的躁动，耐着性子问道。
他不想和高茨动手，即便高茨看上去已经没有理智，但是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或许高妮珂没死，她只是躲在了某处，等着他去接她……
“吭……”
高茨从鼻腔中发出近乎野兽的声音，再次开口低沉的说道：
“人们以猎人与人类的身份离开，以怪物和野兽的身份归来……”
“他们的血液味道很甜，散发着香味……啊哈哈！”
高茨说着，抽动了一下鼻子，猛然间发出了一阵神经质的笑声，挥手一斧子，落在了旁边一具尸体的身上。
那是一具穿着白色裙子的女性尸体，近乎支离破碎。
淡金色的长发沾染着血迹，纤细的身体趴在一堆尸体与碎肉上。
她的上身披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
陆程一直在刻意地忽视那具尸体，可现在，他还是感觉心脏猛然间抽痛的了一下，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样！
他不敢去看那具尸体，强迫自己盯着高茨，却发现高茨的脸上一道血痕从眼角落下。
那血痕像是……
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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