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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对上那道质问的视线，她莞尔走过去：“可你也知道我最怕麻烦，所以这账必须一次算到位，好让对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我算账。”
她缓慢地站定在温心面前，周身拢着一层温暖的阳光，嘴角还勾着些许弧度，可散发出的气场却让人不寒而栗。
片刻前还咄咄逼人的温心莫名有些心虚，尤其听到之后这句：“对了，你手机的通话效果还好吧？”
“什，什么通话？”温心甚至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握住。
下一秒，手里通话时长几小时的手机，被打开免提。
一口熟悉的蹩脚中文瞬间放大：“你这个蠢货！废物！这都能被lin发现？！在实验室这么多年，居然连收割机和植保机的声音都分不出，玉米试验田如果有闪失，你也别想留下了！”
骂骂咧咧的咆哮声随着通话结束而终止。
“看样子，通话效果挺好的。”
林歆意嘴角的弧度缓缓压平，松开手，温心就跌坐到地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向实验室通风报信的？来的路上？还是昨晚？果然用孩子当借口还是太刻意了吗……”
“更早一点。”
林歆意淡淡打断她的呢喃，看着她那张煞白的脸，也不卖关子，“论专业能力，你连最基础的设备声音都分辨不出，论精神信念，你用十分钟穿过试验田就要用十五分钟拍干净衣服上的土，一个对农业科学既无热爱又无天赋的人，却能在国际最顶尖的农科实验室中待上三年，还刚好跟我同为中国人，待的又是我这组。显而易见，这不符合常理，但又上升不到科研界三大顶层理论问题，于是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你是实验室安在我身边的眼睛。”
她逆光而站，周身轮廓都带着一层光晕，温心怔怔地仰着头，仿佛看一个陌生人，突然就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可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
“拆穿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何必多此一举。”
云淡风轻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令人止不住地抖：“所以你明知我一直偷偷将你的研究同步给实验室，也视而不见，甚至在工作和生活中对我多有照顾……都只是为了大家相信你是真的信任我？”
林歆意面无表情：“如果这次你能置身事外，我还会继续视而不见，毕竟只身在国外漂泊，谁都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可你明知他们意在垄断牟取暴利，矛头对准的还是中国，却仍旧为他们办事，实在让我失望。”
“可是……为什么不痛快地拆穿我？为什么最后还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温心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像拽着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攥着通话早就结束的手机。
林歆意垂着眸，黑如鸦羽的睫毛正好遮住眸底的情绪：“我说过，算账就要一次算到位。”
“我也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非要跟着出来算账。”
平静无波的声音，裹着风和日丽的田园美景，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杀人诛心。
边上一直不吭声的林叔，在这时开口：“林教授，所有数据都已完成下载并永久清除。”
林歆意轻点了点头，原本崩溃的温心听到这话竟突然大笑起来：“清除数据？你们疯了吗？”
“林歆意，你以为自己这笔账算得很到位吗？亲手毁掉自己一年的心血，你又能讨到什么好？哈哈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
林叔生怕这个笑起来比哭还难听的女人发疯，连忙挡在林歆意面前。
林歆意也没兴趣再听下去，该善的后都善了，自然没必要多浪费时间：“所以我说，你是真的不了解我。”
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似乎想到什么，温心如同被钉在地上，突然就一动不动。
林叔见她没发疯，也就小跑两步追上林歆意。
离开前，徐徐清风掺着最后一声沙哑到难辨的嘶吼飘进车窗——
“林歆意，亏我三年来都觉得亏欠你，你根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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