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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你不要误会。
虽然非必要，但考虑到在国外时说过自己短期内不会回国，基于科研人员的职业病，她还是下意识作了解释。
可曲星诚跟她就不是一条脑回路：“是临时回国，还是以后一直待在国内？我是想说，像你这样的科研人才，如果能回国发展……”
林歆意淡声打断：“与你无关。”
曲星诚后知后觉地一怔：“抱歉，是我冒昧了。”
“嗯。”
石阶上的两人同时默了两秒。
林歆意黑如鸦羽的睫毛下压些许，又道：“还有，你落了一只腕表在我这，因为不觉得我们还会再碰面，所以回国前委托国内一位好友代为归还，现在包裹还在转机，预计二十四小时会到国内。”
“哦……”
她缓步往下走，以优越的视角确定他的脸上没有浮现丝毫诧异，倒是一双干净到没有杂质的眼睛盯得她有些不适，“我有留字条，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等你的电话。”
话语间，她正好下到他所在的石阶，“没人让你等。”
她脚步不停，也没看他，可眼尾跟着的阴影实在突出，让人根本无法视而不见。她抿着唇停下来，曲星诚也跟着停在石阶上，还先她一步开口，“我是来祭拜的。”
林歆意看着眼前仗着身材比例优越，侧着身下阶梯也如履平地的少年：“谁来这儿不是祭拜？”
“说得也是……”曲星诚挠挠头，“我刚祭拜完父母，顺道上去给一位前辈献束花。”
林歆意本想说他来这儿是不是祭拜，祭拜的是谁，都没必要跟她一个路人解释，可目光落到他捧在怀里的那束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黑色郁金香，品种稀少，价格昂贵，很少人会用来祭拜，但她父亲生前最是喜欢。
“可能你也听说过，他和你一样也是从事农业科学研究的教授，名叫林永华，生前为中国农科行业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是位令人肃然起敬的前辈……”
少年脸上没有一丝虚伪，声音也干干净净的，每一个字都正中林歆意的心口。
有个路人在这时经过，手里拿的也是黑色郁金香。
曲星诚连忙低头，小声地说：“你看，虽然林永华教授已经过世很多年，但一直到现在，还是会有不少人自发地在他忌日这天来祭拜他。”
林歆意将他下意识躲闪的举动看在眼里，面无表情：“你信不信，如果你在这一秒英年早逝，现在网上让你滚出中国的网民，也会集体缅怀你对祖国的贡献，说你是个令人肃然起敬的好青年。”
很平静的一句话，却仿佛有千钧的重量，带着一种极其压抑的复杂情感，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得曲星诚微微懵。
他不惊讶她知道自己的负面舆论，毕竟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但凡回国上个网就能知道，只是——
“你这比方，听着有点?人……”
他后面还说了几句话，似乎还让她等他一会儿，但林歆意听得模糊，失焦的瞳孔在耳畔风声陡然提高的瞬间才恢复清明。
曲星诚走上台阶，和那路人就站在她方才待过的墓碑前，恭恭敬敬地献花、悼念。
而她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突然觉得眼角一凉。
她后知后觉地一怔，随即抬手，冷静地抹掉这颗不知何时掉下来的眼泪。
原来，她以为的内心平静，只不过是她以为。
时间或许能让伤口结痂，可撕开那层结痂的皮肉，底下依然是一片鲜血淋漓。
迟来的悼念，比草还贱。
……
林歆意自然没有原地等他，她从来就没有等人的习惯。
曲星诚一路跑下石阶，才在墓园出口追上她。
“等一下！”
林歆意正要上车，看到朝自己飞快跑来的身影，又将车门关上。
车子是林父生前的座驾，十年前的老款桑塔纳，林叔回国后就从尘土飞扬的仓库里拉去4s店维修，刚提出来的，车窗时常“漏风”。
她微曲手指，轻敲了两下车身，不太牢靠的车窗这才咔吱咔吱地关上。
“曲星诚先生，回到国内你就是公众人物，这样明目张胆地追我，好像不太合适。”
她淡淡开口，让还喘着大气的曲星诚脸色微僵，“对不起……可我刚刚看了四周没人，你别担心，而且我只说几句话，不会连累你的。”
林歆意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她纯粹好意提醒，但好像也没必要解释：“你说。”
曲星诚连忙争分夺秒：“腕表是我故意留下的，不还也可以。”
“国外那晚其实我上网看了你的一些报道，报道里说你的研究项目经费紧张，又因黑幕失去eeew大奖的奖金，还可能因此失去国外实验室的资助……我不懂科研，只能在资金上帮一点忙。”
“当时因为太匆忙，就先留了一只表……或者你再给我留一个银行账号。”
他的话句句真挚，怀揣着于国外麻烦她的歉意，以及对农科事业的敬畏和无私支持。
可换来的，却是她云淡风轻的一句。
“不用，谢谢。”
桑塔纳排着剧烈的尾气慢吞吞地驶出墓园，曲星诚呛咳了好几声，直至车尾消失在绿茵的尽头，也迟迟没有挪开视线。
她说不用，可她明明就很缺钱。
尤记得在国外醒来的那个清晨，他因为滑板俱乐部资金断裂紧急订票回国，可匆匆走出别墅，却在门口撞上一个男人，大抵比自己大十岁，举手投足透着一股成熟且成功的魅力。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对方是谁。
他如实告知，而那男人自上而下打量他一番后，不紧不慢地自报身份。
他这才知道原来林歆意欠了一大笔钱，人家是上门讨债的，但不知怎的看到他后，又说改天再去……
“叮铃铃——”
回忆在手机铃声中戛止，是onemore俱乐部经纪人打来的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小李在电话那头嗷嗷哭。
“呜呜，星诚，你说服你小叔不撤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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