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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林叔嚷着吃多了去散步，说是回国忙着整理房子，都没好好逛过附近，不知道边上那个小破村村口的茅厕有没有修好。
林歆意哭笑不得，提醒他带个手电筒，自己则沿着二楼长廊走到尽头。
这是父亲亲手改造的小研究室，设备虽不及专业研究所齐全，但精简实用，父亲生前为数不多的居家时间也多半花在这里，可现在——
林歆意推开门，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空房间，想起林叔的话：“还有件事，当年家里的研究设备都是学校资助的，先生去世不久就被校方全收了回去，二楼的小研究室也就空了，小姐看以后用作什么？”
还能用作什么？她既已回国，还选择了父亲义无反顾的a大，自然是照旧。
而她回国前就跟校方签好协议，双方的条件都罗列得很清楚，而先进设备资源就是她的条件之一。
想到这儿，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是a大农学院院长打来电话。
“不好意思小林，刚看到你的未接来电，应该不是明早新闻发布会的事情吧？”
召开新闻发布会是校方的想法，对外公布特聘她担任a大农学院客座教授，以示校方的诚意，可她本意并不想高调，还是拗不过老校长坚持才勉强答应。
林歆意也听出对方的顾虑：“与发布会无关，是一号田。我下午刚搬回新叶村附近的老房子，想起一号田的经纬度定位就在新叶村，就想着顺道先过去看看。”
一号田和国外的零号田于一年前同时种植试验，原本一回国就应该实地勘察，可这几天倒时差又是父亲忌日，就拖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对方松了一口气，“我微信发你个定位吧。”
话音刚落，微信响起一声提示音。
林歆意挂起通话，点开定位，绿色标记的定位和她自身的蓝色箭头果然很近。
确切地说，几乎重合。
“收到了，谢谢院长。”林歆意跟着箭头尖走了两步就到窗前，抬起眸，随即一楞。
没想到父亲当年的眼光已经如此长远，她千挑万选的试验田，竟就是自家篱笆后的一大片农田。
“客气什么，我和老林上学那会儿就是师兄弟，后来他来农学院又帮了我很多，以前就常听老林提起你……”
电话里的声音充满慈爱，还关心她回国是否适应，时差倒得怎么样，就好像打从心眼儿里关心她这个已故至交的女儿。
可她清楚地记得这位院长从未来过家里，也不曾出席父亲的葬礼。一年前，她受邀与a大校长远程视频会议的时候，几乎一度认为这位初次见面就热情到不能自已的院长患有某种社交综合症。
从小良好的教育不允许她打断一个长辈说话，只能点了根烟听着，直到这一句：“今天下午你就应该来参加我们院的野外聚会，都是老林以前的同事好友，都很关心你……还有啊，凭我和老林的关系，你私底下就喊我叔叔吧，不用这么生分。”
林歆意白皙的指尖掐灭烟蒂，终于开口：“抱歉，下午我去墓园了，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
林歆意望着一号田的方向，眸底如夜色般漆黑幽深：“而且，我还是叫您院长吧，我有且只有一个叔叔，亲的，但他现在人在国外的监狱里。”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院长尴尬地咳嗽两声，笑着说她怎么叫都成，又强调明早老校长也出席发布会，让她务必到场，便匆匆挂掉电话。
林歆意又静默地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卧室，走前还特地处理了烟头。
屋里的暖气将凛冽的风阻隔在外，暖得让人时不时地吸一下鼻子。
林歆意冲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居家服，才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院长很早就发过来的参考发言稿。
看到一半，稿件直接被拖进回收站。
这时，散步回来的林叔敲了两下门，说了句让她少吹风，脚步声便又走远了。
等林歆意开门，门口就只留下一碗刚煎好的姜汤。
虽说她刚刚吹风的确有点着凉，可刚回来的林叔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问直到她喝完姜汤，把碗送下去也没想明白。
林叔也不告诉她，只兴奋地说新叶小破村现在不破了，村口的茅厕也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公厕，然后在林歆意的注视下，把刚从村里买回来的一袋水果拎进厨房，说给她切果盘。
老人家难得卖关子取乐，林歆意也就没多问。她姿势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手指也很随意地点了几下手机屏幕，不知怎的就点开了黎恒ins的主页。
指尖凌空悬在聊天图标上，最终点了右上角的红叉。
她略敛了下眸，转而打开微信，给伊瑜发了条微信：【早点联系曲星诚，等包裹到了，尽快还他。】
一秒不到，又是回拨电话。
对方一如既往的敏锐：“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联系曲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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