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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意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住所有的情绪，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直至林叔忍不住开口。
“小姐，是不是……农学院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刚刚来自国外的这通威胁电话毫无威慑力，不足以左右小姐的情绪，那个叫曲星诚的小伙子当然也不能，唯一可能的就只剩下研究。
林歆意不置与否地“嗯”了声，指腹点了点微烫的烟头，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如果我怀疑当年就是何延陷害父亲，院长也是放任纵容的帮凶……这个想法会不会很离谱？”
“小姐是我见过最理性的人，能引起小姐怀疑的人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必然不会完全无辜……”林叔顿了顿，又道，“不过在报告厅里质疑小姐的那个记者，基本已经查清楚，确实跟何延无关，而是收了一笔国外的汇款才故意找小姐的茬。”
可她的第一怀疑对象确是何延，发布会现场他和院长作壁上观的态度更是加深她的这一猜测，所以她才会让林叔第一时间去查。
烟蒂随之摁灭，林歆意后仰靠在座椅上，忽地想起伊瑜最后那两句话。
——“歆歆，你这样突然回国，黎恒怎么办？”
——“算了，我也懒得掺和你们的事情，但接下来这句提醒是认真的，记得注意自己的情绪，如果因为过往的人或物导致情绪失控，一定要告诉我。”
伊瑜上一次这么严肃的时候还是十年前发现她拒绝接受心理治疗……
“我知道了。”她关上车窗，强行压下眸底涌动的某种情绪，“对了林叔，回去将我这些年未授权的研究成果整理一下，我打算买下一号田下一个十年的使用权……”
林叔得知来龙去脉后一怔。
“如果小姐是为了筹钱，我还有些积蓄……早上黎恒其实也有打电话来，他看了发布会的直播，让我代他向小姐道喜，还说国外那栋房子他只是暂且保管，小姐可以随时收回……”
“没关系，授权商用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林歆意淡淡打断，“农科研究的意义不在孤芳自赏，而在于实践应用，授权商用让农业科技成果产业化才是真正的利民。先前在国外之所以授权不多，是因为兼备实力与责任的企业不多，实验室又带着政治目的干预。我本就打算回国稳定后就将一些科研成果授权给国内的优秀企业，只不过这件事因为一号田提前了而已，而且……”
“一号田不仅关乎我新型玉米的种植试验，还是我爸土壤研究的核心研究对象之一，第一个十年观察期到今年年底，就目前的数据来看，它各项指标都极具地域代表性，第二个十年观察期它的重要性只会增不会减。”
平静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几乎是她一个月的正常话量。
车内静寂半晌。
如果说前半段话让林叔汗颜，后半段话则是让他反思，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
原来偏偏选择今年回国，是因为今年是林先生土壤研究第一个观察期的到期时间。
或许这丫头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放下……
“林叔，往后非必要，就别联系黎恒了。”
林歆意淡淡开口，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可如果真的完全不在乎，就不会特别叮嘱，也不会将国外那栋房子作为补偿送给人家，可惜两人到底不合适。
林叔回过神，为那个远在国外的男人叹了口气：“好的小姐。”
话说到这，他突然想起忘了一个问题：“对了，那个叫曲星诚的小伙子，还在a大念书啊？大几呀？”
“二十一岁，应该是大四……”林歆意回答完才察觉不对劲，“林叔，你好像特别关心他？”
林叔尴尬地咳了两声：“原本是觉得小伙子不错，不过才二十一岁的话，太小了……不行不行……”
这么小的年纪，自己都不一定能照顾好，何谈照顾小姐？
眼看老人家沉浸在惋惜中，林歆意哭笑不得，但也不否认，而此时人在医院的曲星诚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
“阿嚏——”
骨科医生正好做完检查，满脸嫌弃地走开。
曲星诚摸摸鼻子，淡定地低头穿鞋，边上小李着急地问：“医生，星诚他的脚没事吧？”
医生微笑地拿出病历本：“没事，韧带撕裂一点而已，比之前两次骨裂，一次骨折没事多了！”
“可他今天走路的样子还没昨天自然，是不是没养好？”
“这你得问他了，但凡他能听话遵医嘱，该养伤的时候好好养伤，也不至于脚伤复发得这么严重。”医生没好气地哼哼，“我前两天是怎么交代的？不算特别严重，但如果还想继续滑滑板，就必须好好养伤，三个月内绝不能碰滑板，也不能乱跑乱跳，这才几天？仗着自己年轻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小李心里苦，还得好声好气地连连点头。
曲星诚这会儿穿好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抱歉，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之后三个月都会好好养伤。”
小李愣住，眼前这个乖乖向医生保证的好大儿还是自己操碎了心的逆子吗？
医生也吓了一跳：“……嗯，年轻人说到要做到啊。”
曲星诚点点头。
——“如果我是你，至少先养好自己的脚伤，然后积极备战，争取早日回到赛场上一雪前耻，而不是天天一蹦一跳地为不相干的人瞎操心。”
她说这话时注视着他的眼睛，眼里的平静和认真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想到这，他抬眸认真地看向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更快康复？比如拄拐？或是坐轮椅？”
医生还没回过神，小李先一口水喷出来：“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连轮椅都愿意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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