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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将寒风阻隔在俱乐部之外，一如在马路上慢悠悠开着暖气的车内。
“林教授，你是不是曾经得罪过曲寿峰？”
何延这通电话来得突然，问得问题更令林歆意蹙起眉头。
从今天那场无效谈判，不难推测出曲氏集团内部有人排斥她，丁鹏翔沟通失败也进一步证实这点，而且那个人职位至少高于丁鹏翔研发部副总的位置，只是没想到会是最高的那位——
曲寿峰，曲氏集团现任董事长兼执行总裁，运动明星曲星诚的亲小叔……
互联网时代手机上网所有都能查，包括曲寿峰的资料，以及个人照片。
林歆意一眼认出他，微微垂眸：“没有。”
“那难道是当年老林……”何延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什么匆匆又道，“小林，我跟曲氏集团本来就有项目合作，也算有点交情，我会帮你再争取一下。”
车窗缓缓下摇，疾风灌进来，令通话变得吵闹。
“喂？小林？”
林歆意将手机拉开些许：“嗯，谢谢何教授，也辛苦您今天陪我走这一趟。”
或许是太嘈杂，何延没有过多寒暄就挂了电话。
林叔偷偷往后瞄了眼：“何延打来的？”
“嗯。”
车窗重新合上，林叔把空调调高几度，悻悻道，“他还好意思打电话？嘴上说得好听，到了他甲方面前全程装聋作哑。”
“林教授，你是不是曾经得罪过曲寿峰？”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
饶是开车的人都禁不住惯性前倾，可后座上的人却不受一丝影响。
“那难道是当年老林……”
随着后视镜里，那修长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一点，录音戛然而止。
林叔惊道：“这是……刚刚跟何延的通话录音？”
林歆意垂眸：“嗯。”
“他说了什么？”林叔一怔，似乎想到什么，着急地转过身，“小姐，不要听何延胡说八道，林先生行得正坐得端，跟曲家的合作也都光明正大。”
林歆意闻言一僵，抬起的指尖又落下去——
“小林，我跟曲氏集团本来就有项目合作，也算有点交情，我会帮你再争取一下。”
她随即放下手机，抬眸对上林叔不敢置信的目光：“何延并没有说什么，倒是林叔的反应出乎意料。那天从墓园出来，我就问过我爸有没有姓曲的朋友，您说没有印象，也只字未提他们的合作。现在，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平缓的语气没有半分愠怒，却令车内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
空气静了半晌。
林叔长长叹了口气：“林先生确实不曾在我面前提过曲家，我也是从小姐这儿才得知先生还签过一份三方合约。至于何延……发布会结束后，他确实给我打过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林先生跟曲氏集团前董事长私底下签过一份补充协议。可先生为人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搞阴阳合同？我当时就骂了他一通，他倒是立马道了歉，又说会帮小姐跟曲氏集团谈判，我也就没把这通离谱的电话放心上……可他今天在曲氏集团根本没帮上忙，我才怀疑他有问题，担心他用同样的话术接近小姐，更担心事关林先生会刺激到小姐……”
车窗上映着川流不息的车流，连同林叔担忧的面容一同投射到她的眼里，影影绰绰间，不动声色地压下眸底那一丝怀疑。
因为她清楚林叔担心刺激到她什么……
她轻抿了下唇，缓缓开口：“有两件事林叔可能还不知道，一是十年前让何延声名大噪的论文，引用的核心数据其实出自我爸的研究。”
“什……什么？”
“二是曲星诚在国外阴差阳错住进我的房子，是因为他找不到隔壁房子的备用钥匙，那房子刚过户到他名下不久，之前的户主是他小叔，也就是曲氏集团现任董事长曲寿峰。”
清冷的声音不急不慢，只听驾驶座上的安全带咔咔两声，林叔老脸惊到狰狞：“那栋常年空置的房子是曲家的？！”
“嗯。”
林歆意点头，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淡淡又道，“国外投资价值高的房产多如牛毛，曲寿峰偏偏就买了我边上那栋别墅，现在种种迹象又表明他对我有敌意。”
“可我跟他差了整整一辈，不可能得罪像他这样声名在外的商人，所以这份“因”只能追溯到我爸，或许是那份三方协议，又或是其他事情，我爸跟曲氏集团有过一些纠纷。”
“当时曲氏集团的董事长还是曲?常?蛐砀?野钟兄苯泳婪椎娜似涫凳乔?常??俜逯徊还?前讯晕野值牟宦??频搅宋疑砩稀??
“曲?常啃〗阍趺椿嵯氲剿?俊绷质灏肷位毓?瘛
林歆意又敲了两下手机：“因为曲星诚那块跟我爸同款的腕表，是曲?乘偷摹Ｋ淙煌?弦丫?巡坏角?彻?赖南喙乇ǖ溃??鲜屑?哦?鲁さ纳?拦睾豕墒校?獠涣肆粝乱恍┲胨柯砑＃?灰?险娣治鼍湍艿贸觥??
她垂下眸，看着屏幕上数十个小网页不断解析，最终汇聚成一条结果，“曲?呈?昵八烙诔祷鲆馔猓?祷龅娜兆印???野秩ナ朗峭?惶臁！
“会不会是巧合？”林叔语气随意，却不知僵硬的肩膀早就暴露了他的紧张。
“不会。”林歆意淡淡道，“就算其他都是巧合，那只腕表也不会是。我爸那个恨不得为农业科学奉献捐躯的傻子，一件羽绒服就能过冬的人，怎么可能戴一块几十万的名表。”
林叔皱眉：“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林先生绝不可能收受贿赂……等等，十年前那封举报林先生的匿名信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当年如果不是那封举报信，林先生也不会遭受网暴，也就不至于……”
林叔没有再说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听气息都能感受到一股哀伤感。
——“小意，不要怨恨网上的谩骂声，我们自己问心无愧最重要。”
林歆意蓦地一怔。
眼前忽地闪过一个画面——白色的病房里，脸色苍白的父亲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笑着拿走她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可父亲瘦骨嶙峋的手根本不受力，“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画面到这乍然而止。
林歆意缓了片刻，低低出声：“不知道。”那长长的睫毛遮住眸底所有情绪，“但当年究竟发生什么，我爸跟曲家之间有什么纠葛，我会一一查清楚。”
“小姐，你没事吧……”
沧桑的声音里透出的担忧连空调的滋滋声都掩盖不了。
林歆意略敛了下眸，抬眸的刹那，眸底只剩下一片清明：“没事。”
云淡风轻地，就好像方才她一字一顿说的话都只是幻听。
“可是小姐……”
林叔看着眼前从神色到声音都无懈可击的小姐，脸上担忧的神情不减反增，“你现在的样子，跟十年前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一模一样……虽说小姐这些年都不曾有复发的迹象，但保险起见，还是找伊瑜小姐看看吧？”
就差没直说担心她已经受到刺激……
——“记得注意自己的情绪，如果因为过往的人或物导致情绪失控，一定要告诉我。”
伊瑜的话也再次浮现在耳边。
林歆意冷静地将视线挪至后视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约莫两秒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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