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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在说，沈南槿在说，南宫宸也在说。
这一定是问题的起点。
晚上闹了一夜，第二天还要上学。
沈棠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梦里被叫醒的，红袖在床边说：“小姐该上学了。”
沈棠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一定有问题，接连死了这么多人，学堂怎么能正常开呢？
沈棠开始质疑这个世界，开始质疑她过去的多少年。
沈南槿沈萱祖父祖母，那些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真的存在吗？眼前的红袖是真实的吗？她是沈棠吗？
假使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是荒诞，是出现了问题的，在否定这个世界的同时，沈棠存在吗？
如果沈棠不存在的话，那她在质疑什么？
思考真的可以把一个人逼疯。
沈棠没有起床，她就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红袖：“庄周梦蝶，怎么判断自己是庄周还是蝴蝶？”
红袖回答：“从梦里醒过来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沈棠睁着眼睛，看着床的天花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发力感。
红袖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了作用的工具一样，耐心的提醒道：“小姐今天要上学呢，你应该起床了，添香已经打来了，热水再放一会儿就凉了。”
沈棠默不吭声的起来，由这两个人给自个儿洗漱，被推着坐到梳妆镜前，铜镜里的自己越发扭曲。
她看见铜镜里的自己一笑：“你存在吗？”
沈棠打了个寒战。
红袖正给她梳头，察觉到了不对，问道：“小姐是冷的吗？”
“你觉不觉得镜子里的我在说话？”沈棠问道。
红袖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小姐，你在说什么。”
沈棠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早上照旧是喝了一杯茶，没有吃东西，然后就前往学堂，这一次她都没让添香跟着，只自己提着书包。
学堂里面大家陆陆续续的来，照旧是除了死了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到了，燕婉、燕灵、江珩等人陆续落座。
燕承在那里说的不阴不阳的，话说沈家风水不好，但偏偏还是来了。
沈棠看着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已经不想那么多不对了，与其去看那些人的不对，不如看看自己的不对。
沈棠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儿，她没有悲痛，没有感觉，没有哭泣。
她就像是做了一场没有代入感的荒诞的梦，却迟迟醒不过来，她觉得不止自己有这种想法，沈南槿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所以最终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她从一开始认为大哥他们疯了受到诅咒被人谋杀等等，最后占到了他们这一边，也许那些看似疯狂的人才是最清醒的呢。
她的书桌里面出现了一把刀，和之前见过的并没有差别。
“沈棠，你写庄周梦蝶的作业了吗？”南宫宸在旁边的桌子上趴着问。
沈棠缓缓的点头，她正要写，将尖锐的刀尖对准自己然后猛的戳了下去。
轻微的梦可以用疼痛来醒，真实的梦就要用死亡来醒。
刀尖刺进去，剧烈的疼痛涌来，沈棠开始后悔，她是不是疯了才会自杀？是不是像之前那帮人一样，他们都疯了，所以才会自杀！
鲜血顺着小腹往出涌，死亡一阵袭来。
……
初春的早晨，天气有些清冷，藤床纸帐晃动，沈棠慢慢起来，沉默的坐在床边，揉着自个儿的太阳穴来缓缓地接收着拼命涌来的信息。
沉香燃尽了没有再往香炉中添续，香炉的温度也就凉了，沈棠静静的看着。
没一会儿，幔帐被掀开，红袖道：“小姐醒了，我正还和添香说呢，再不醒去学堂可要迟到了。”
这句话太耳熟了，沈棠记得在几天前她就和自己说过。
沈棠错愕的看着她。
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升天，结束了一场噩梦，没想到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她咽了口唾沫，掩饰住了自己的慌，问：“我脑袋疼的厉害，记得都不清楚了，昨个作业写了吗？”
红袖道：“昨个小姐回来吃了药就躺下了，作业耽搁一天也没什么，小姐和夫子说上一声，夫子不会怪罪的。”
沈棠下地穿上了绣花鞋，“什么作业来着？我想趁着早上想一想，去了学堂补一补。”
红袖想了半天才回：“好像是庄周梦蝶，小姐还说，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这个作业很有意思。”
沈棠应了一声，大概确定了自个的时间线没再多说话。
她太疲倦了，是那种心灵上的疲倦。
当一个人孤注一掷想用死亡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抛弃了一切，可醒来以后发现事情还没解决，就像是闯关打败了大boss，但一切从头开始，而且boss藏得更深。
她的努力作废做空，她还是一片茫然。
红袖给她化完了妆，再次提醒道：“小姐，该去学堂了。”
沈棠看着铜镜当中的自己，如果这是一个轮回的话，那么还要再重新走一遍吗？
如果这是真实的世界，那么她是活过来了吗？
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梦的尽头还是梦，那么怎么才能醒过来？
她看了看桌子上那些珠宝首饰，慢慢的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带着尖锐的发簪，狠狠的扎向了自己的手，第一下很痛，但她像是没有感觉一下又扎了一下，第二下疼痛减轻，第三下干脆就没有感觉了。
红袖发疯一样的过来抢她的发簪：“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小姐小姐——您别这样小姐——”
沈棠一把推开了她，神色冷漠，毫不犹豫的用发簪扎向自己的脖子。
伴随着红袖一声震惊的惨叫，鲜血四溅。
沈棠的头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睁着眼睛丧命。
添香拿着饭菜的时候一抖，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两个丫鬟赶紧出去通报，很快整个沈府都知道，沈五小姐自杀了。
无论是从血迹的喷溅，还是握着发簪的手上判断，都是自杀，且这两个丫鬟被带进京兆府言行拷打也没有改口，就是亲眼见证小姐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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