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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溶溶有点儿受不了，准备趁她不注意偷偷跑掉......
但她刚挪了一步，就又听翠萼幽幽道：“好吧......就当你是仙女......胡姐姐，那你可知为何泓哥哥要封我做贵妃吗？”
这下月溶溶就再挪不动脚了，她是真的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她反反复复，求而不得的答案......
“对啊，就如你想的那样，泓哥哥他从来都不喜欢我，可你不在的这十六年，能够陪在他身边的，就只有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有，你也感受得到，他爱你如狂，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一分一毫，但你便是再哭再闹，他却也只是安排我出宫暂避，随时都准备接我回来，你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
“而且，你看，即便百里屠那个蠢货起事失败了，即便泓哥哥知道这件事我也参与其中，但他到了今时今刻都没有说过想要杀掉我，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月溶溶仿佛被翠萼戳中了死穴，任凭识海中chinchillas再怎么蹦?示警，她都置之不理，她只想听翠萼口中的答案......
“所以呢......小草，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而翠萼此刻却是避而不答，只转过身，擎着烛台望着紫宸殿的殿顶：“胡姐姐，你回过寒月宫吗？见到过两棵大槐树吗？”
转回头，看月溶溶脸上神色，翠萼又张狂地笑了：“哈哈哈哈......瞧你这模样，定是见过了，是吗......”
挑衅地歪过头：“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嗯？......”
凑近了一步，她压低了声音：“偷偷告诉你，那是我让他种下的......”翠萼像是个正在分享秘密的孩子......
“他当时一心恢复寒月宫大火之前的样子，于是我告诉他，寒月殿前有两棵参天大槐......你猜怎么着？......他信了！！！......哈哈哈哈......他竟然信了！！！......”
“他怎么可能会信你！”月溶溶攥紧手指，“寒月宫里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槐树！小百里怎么会不知道！”
此刻的翠萼得意极了，她望着月溶溶的眼睛讥讽无比地道：“还不明白吗？我的胡姐姐......你那个小百里呀，他有病！他有病啊！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幻！！！”
“怎么可能！！！”月溶溶声音开始颤抖......
“怎么不可能！！！他不但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幻，他的记忆也混乱得一塌糊涂！！！我只是把当年你赠给我金子的事情告诉他，然后故意真假掺半地说，寒月殿前有两棵大槐树，那里就是你当年挖到金子的地方......他就找上千人运来了两棵参天古槐栽在院子里......胡姐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哈？”
“还有那假山，廊道，你都看了吗？......觉得好不好笑？......那些也都是我骗他的，可他也都深信不疑！！！就因为他的记忆乱得像一摊烂泥！！！”
“他知道自己脑子出了问题，而十六年前寒月宫的大火又湮灭了一切，他怕有一天连你也记不清楚，所以他按照我的话，拼命地去修复寒月宫原来的样子......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所以，这就是百里月对你一再宽纵优容的原因吗......”月溶溶的心，揪痛成一团......
而翠萼却越来越疯狂！！！
“是啊，就是这样啊！就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没人能帮他回忆寒月宫中的一切！！！”
“除了我，再没有人能证明寒月宫中那些你们相依为命的日子是真实存在过的！！！”
“甚至可以说，除了我，再没有人能证明这个世界上曾经真的有一个叫做胡小花的女人！！！”
“如果我死了，那么，关于你的一切，都将仅仅成为一个疯子，在苦痛童年中为自己编织的幻想！！！”
“哈哈哈哈......”翠萼的笑声尖锐刺耳，她擎着烛台在殿中着魔了般缓慢地旋转......
忽而停下！她再次望向月溶溶的方向！
“对了，还有那个小荷！......小荷，你还记得吧！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月溶溶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小荷死了，可她的嗓子干痛得发不出声来......
而那厢，翠萼其实也不要月溶溶的回应，她兀自接着道：“是百里泓杀了她啊！”
“就单单是因为她在你面前发抖，所以百里泓就杀了她啊！”
“可你又知道她为什么会抖吗......”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吧，可我查到了！！！”
“因为她害怕啊，她在十六年前曾偶然见过你一面，她也知道你在寒月宫的大火中早就死去了！！！胡姐姐，你看，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见到面前站着一个死人，却能够装得那么淡然！！！”
“即便一切都如你所说，小百里也不会杀了她！”月溶溶胸中似塞着一团棉花般，让她呼吸困难，她只能哑着嗓子，勉强反驳！
翠萼听见这话，却是更加笑得不能自已，连手中的烛台都跌落了......
“胡姐姐啊胡姐姐......你见过百里泓陷入幻觉时对着空气自说自话的样子吗？你见过他对着空空如也的餐桌夹菜喂饭的样子吗？你又见过百里泓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后，精神崩溃大开杀戮的样子吗？你是真的无知！无知到可怜！！！”
“你知道为什么紫宸殿的宫人换得那么勤吗？......”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落选美人走得那么悄无声息吗？......”
“你知道皇帝陛下明明年近而立膝下空虚，朝中却无人敢置一词吗？......”
“那都是杀出来的啊！！！”
月溶溶觉得翠萼这些话一字字砸在她的心上，她此刻几乎站立不稳......
她不想要再听翠萼的声音，她捂住耳朵冲出了紫宸殿......
她疯了一般地在宫道上狂奔着......
她要去找她的小百里！！！
可，翠萼的声音却依旧如跗骨之蛆般在她的耳边反复徘徊萦绕......
“胡小花，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我是不清楚，但我却可以想象你和百里泓重逢的样子......”
“他是不是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见到你，就欣欣然地接受了一个死人的回归？就像你们只是短暂分开了几天，而非天人永隔了十六年一样？”
“呵......这样......你都不会觉得奇怪的吗？”
“你都没有问过他这是为什么吗？”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也当真是般配啊！！！”
“那个疯子，他在这十六年中，时不时就会见到你，一棵树，一朵花，一只小鸟，在他眼中都有可能是你......”“你在他的生命中来了去，去了又来......像魔鬼一样！！！”
“而，真的，假的，他根本就分不清楚！！！”
“陷入幻想中的他可怜，清醒过来的他，更可怜......”
“所以啊，胡小花，他是爱你，很爱你，可那又怎样呢？......时至今日，你就这样站在他眼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你是真的......哈哈哈哈，他以为你依旧是那些终将破灭的幻像，他以为你依旧会在他清醒后离他而去！！！”
“哈哈哈哈......这大概是我翠萼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哈......”
“我得不到他，那怎样，他从不爱我，那又怎样！！！你们两个哪怕情深似海，可又有什么好下场！！！！”
“我是输了，但我输得明明白白，你们呢！！！连死，都死得不清不楚！！！！”
......
恰此时，远远传来一声小宫人惊恐的呼喊......
“寒月宫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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