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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顶着乌云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叶南秋就捧着一杯咖啡出现了。
“左教授早啊！等你很久了，来一杯提神醒脑的冰美式吧！”
左越脚步一滞，抬头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叶南秋弯起眼睛，把冰美式凑到他眼前，“刚刚买回来的。”
左越头顶的乌云变黑了一点儿，他面无表情地避开叶南秋的目光，疏离道，“我不喝咖啡，谢谢。”
说罢，他淡淡朝叶南秋点点头，绕过她走到了自己的化妆椅坐下。
化妆师们还没到——是叶南秋提前打好招呼，让她们晚十分钟过来的。
“那左教授喜欢喝什么？我叫我助理买回来给你。”叶南秋坐到左越身边，笑嘻嘻的。
左越头上的云肉眼可见越来越黑，浓酽的颜色快要滴出墨来，“谢谢，不用。”
叶南秋盯着那坨黑云，茶里茶气地开口，“其实我知道左教授并不想理会我这种胸大无脑的花瓶，甚至我靠进左教授，都让你觉得难以忍受，但是呢，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这档综艺收视不好，被腰斩还是小问题，达不到宣传效果，可能左教授又得被迫塞进另外的电视节目里去了，毕竟是上边牵头制作的，搞不好还会被媒体追问，找到你家，没日没夜地堵你的门。”
左越头顶的黑云惊愕地闪了两下，蠢蠢不安地扭动着，可他面上依旧是扑克脸，“叶小姐你想多了，我对谁都这幅样子。”
“我当然知道，左教授真的很厉害，清高孤傲再正常不过了。”叶南秋笑道，“我是习惯面对那些叽叽歪歪的媒体啦，就是不想让他们来烦你，第一期录制前，那个阵仗，你也见过了，他们都不是官媒，净是些娱记，为了吸引眼球，可什么都能问得出来。”
黑云已经不是扭动了，而是惊恐万分地颤抖。
叶南秋盯着这坨都要抖出残影的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果然猜对了！
这朵云直接反应出左小扑克的情绪，就算他表面遮掩得再好，叶南秋的几句试探，也让他露了馅。
左越根本没有表面上伪装的那么淡定，分明就是个才步入社会、强装老成的小大人，用冷漠来掩饰进入不熟悉环境的心虚呢。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办了！
老天真的是可怜叶南秋，终于开眼了一回，竟然给了她这么强力好用的外挂，要不是有这朵云的提示，左越这种看起来软硬不吃不咸不淡的类型，是她最难搞定的！
“我知道左教授你不愿意绑定跟我炒作，我也不喜欢把好好的一个科教综艺，搞得乌烟瘴气的，”叶南秋顺势而为，“可是普通人大多是庸俗的，体会不到左教授的良苦用心。”
左越的小云彩不抖了，浓重的黑色也褪去了一点儿，看起来对这句吹捧相当受用。
叶南秋继续说，“所以你何不相信一下我的经验，咱们两人好好合作呢？遇上难缠的俗人，你专注科普就好，我帮你应付！”
左越淡淡一挑眉，看叶南秋，“理由？”
“理由就是，我不敢作妖，”叶南秋无所谓地耸耸肩，“左教授可以去网上搜一下我，风评很差的，我参加这个节目，是为了复出，改换人设，先导预告昨天放出来了，炒cp的模式观众根本不买账，全部都是骂我的，你觉得再按照台本演下去，我还有希望复出吗？”
左越垂着眼没说话，一副“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叶南秋说，“而且，我知道左教授参加节目的初衷，是为了让科学成为流量明星对吧？我虽然现在不怎么样，但以前也是个勉强称得上流量的歌手，所以怎么造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如果和我合作，我也可以跟左教授保证，能让收视率比现在好看上那么一点点，左教授你花宝贵的时间过来，总不会希望最后节目真的一团糟吧？”
“我是不会配合你去经营什么的。”左越终于开始松口。
叶南秋扬起灿烂的笑容，“当然当然，左教授不用配合我，你只需要对我的态度稍微好上那么一丢丢，其他的放心交给我，好吗？”
左越不置可否，移开了视线。
化妆师们推门而入，两人终止了刚才的话题。
叶南秋用余光看着左越的黑云变回灰色，心情大好，她是不期待左越可以在他面前变成快快乐乐的明黄色啦，毕竟那是人家的下班专属色，能求一个敌意不那么明显的灰色，她已经要烧高香了。
“叶南秋没有你以为的花瓶哦，还有点聪明诶，看人这么准，第一次有人发现你装模作样的本质了吧，社恐左。”蓝耳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
“我觉得她的提议不错，你要不要配合看看？”
“昨晚你不是已经被院长教育过了，说好歹配合一下，不要把场面搞得太难看了吗？”
“我知道你嘴笨，被架到那里赶鸭子上架了，可是既然答应了，再笨也……”
左越不动声色地关掉蓝耳，耳根瞬间清净了。
他透过镜子看着身边的叶南秋，想着她之前说过的话，那种被一眼看透的感觉，既新鲜又让他浑身不适。
左越沉着脸东拉西扯地想了一大堆，叶南秋眼睁睁看着他头上的云一会儿变成灰色、一会儿变成黑色、一会儿又紫紫蓝蓝白白的闪个不停，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这个小扑克脸，没想到内心戏这么丰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整出了这么多的情绪，不就是提议让他对自己态度好一点儿嘛，至于这么纠结吗？
好像用自己十年的社会经验，吊打一个小书呆子确实有些欺凌弱小了，瞧把孩子吓得，叶南秋心里升起了一抹同情社恐的愧疚。
跟上一期一样，直到上台前，两人都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虽然看得到左越的情绪一直在变色，但他到底会不会配合自己，叶南秋心里依旧没底。
言尽于此，要是还改变不了左越的想法，叶南秋也只能认命了。
上场前，她双手交叠深吸了几口气，祈祷老天能再垂青她一次。
“ai改变生活，智能创造可能，欢迎来到《了不起的人工智能》！”主持人口播结束，叶南秋和左越落座的嘉宾区瞬间亮起了追光。
叶南秋扬着完美的笑容对着镜头打招呼。
主持人看着嘉宾区的二人，介绍，“首先还是要欢迎我们的嘉宾，有着‘科研鬼才’之称的天才科学家，左越教授！”
叶南秋快快乐乐地看着左越，兴奋拍手。
“另外一位是我们的全创音乐人，叶南秋，欢迎叶子！”
叶南秋招了招手，用余光突然瞄见，左越一百个不情愿地板着脸鼓了两下掌。
？？？
上一期介绍自己的时候他鼓掌了吗？好像没有诶！难不成有戏？
叶南秋忍不住回头，左越对上她的目光，似乎愣了半秒，旋即放下了手，转过头，再度钻进了自己的生人勿近结界里。
叶南秋暗笑，收回视线，不再对左越刻意关注。
丢掉了要炒cp的台本，叶南秋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再贴着左越制造工业糖精了。
她熬夜恶补了台本，虽然达不到专业水平，但问出口的问题，比上一期唬人了不少。
“作为一个歌手，我其实有过担心，会不会哪天人工智能创作的音乐，又快又好，已经可以秒杀我们人类了呢？”
左越顿了顿，解释，“目前已经有艺术创作很优秀的智能机器人问世了，但是‘跳跃性学习’，也就是‘创造’方面，艺术性机器人目前还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也就是说，毕竟是键入程序的‘机器’，它的顿悟力是远低于人类的，它所谓的创造都是在模仿而已。”
“原来如此！”叶南秋点点头，一脸崇拜，“那这样的智能化方向，一定是你们研究的目标吧？”
左越垂着眼，并不看叶南秋，“可以这么理解。”
“嘁，美国混不下去了跑中国忽悠人，装什么啊。”
左越话音刚落，叶南秋身后的观众席上，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嘲讽。
这个位置，左越刚刚好也能听到。
叶南秋看着左越头上的云，又要变成黑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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