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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点外卖。”
“我还想……”
千羽臣连忙打住：“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刚一开始，她连问都没来得及问，他就脚底抹油溜了。
云苏龄靠坐在床头，小嘴微微张开，心虚地看看天花板。
心想：是不是逗得太过了？她难得这样，经验不足操作失误了？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多虑。
这个男人居然搞来一辆小餐车，颇有点得意地哼了声：“好了，你可以继续了。”
说实话，诧异这两个字很少出现在她脸上，然而此刻她就头顶这两个大字。
收回表情，她想了想道：“炸鸡？”
刷一下，餐车吐出孜然香的炸鸡。
“薯条？”
又刷一下，金黄酥脆的薯条一字排开。
“……麻辣烫、鸡排、小炒肉、水果沙拉……”
五花八门的名字脱口而出，万万没想到，这三层的小餐车还真的全都有！
神奇！
云苏龄手指动了动，忍住想掏餐车研究它构造的想法。
“我想喝牛奶……”云苏龄用脸颊蹭了蹭肩膀，“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
洋洋得意的男人，故作矜持：“追你几百年，朝夕相处几百年，你咽一口唾沫我都知道你上一餐吃的什么。”
说完，他拿出牛奶杯，但不让她喝，说是怕她喝醉耍酒疯就穿帮了，放这里让她“望梅止渴”。然后给她按揉疼痛的头。
自己的喜好，他全都知道。
自己不用说出口的话，他也能默契地猜到。
云苏龄突然意识到，他半点没夸张——他真的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我喜欢你。”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太多太多这个男人说的话，在此刻走马观花般闪过。
有人说，心动在一瞬间，也许是历经风雨沧桑后，也许在平淡如水的日子。
外面的世界暗潮涌动，而这小小的卧室里，红鸾掠过万里晴空，桃花洒落静默湖水。
早就感情看淡的云苏龄，好像……在此时此地，听到了震得胸腔发麻的心跳声。
她下意识又用脸颊蹭了蹭肩膀，有些乱地说：“放这吧，我慢慢吃，我还想要一杯果汁，怕噎着。”
让她疑似心动的男人，突然不向着她了，一样东西只挑一小堆，放在床桌上。
“别的重伤垂危，都吃不了东西，我心疼你给你吃点。不能多吃，剩下的我帮你吃了。”
什么心动，碎一地了都！
呵，男人！
之后，千羽臣嘴上凶巴巴，但本性难改地宠着她，因此她光明正大地多吃了一半，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后来的几天，云苏龄一直待在房间里，尽职地演吊着一口气还没死的人。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城市另一个角落里……
“蛇”正潜伏在暗处。
灯光闪烁的小屋子里，散发着血腥气和若有似无的腐尸恶臭。
屋子的四角堆放一个个陶瓷罐子，每个都有半人高，令人作呕的气味正是从中发出。
在罐子的旁边，或躺或趴着好几个生死未卜的人，男女老少皆有。
血污和尘土，蒙了江许满头满身，他坐在屋子正中央的一个法阵上，像鬼门关里爬回来的恶鬼。
实际上，他也确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自从被程湘儿抓出特殊能力管理部门，江许就经历了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他整日整夜地待在这诡异而恐怖的房间里，听着这些人的鬼哭狼嚎，直至声音越来越微弱。
程湘儿几乎不给他饭吃，每天一顿饭，饭前都要放恶狗进来，逼得他满地打滚，把狗打死，才能歇口气吃个半饱。
狗的尸体一开始放在屋子里，任其腐烂，后来大概是程湘儿觉得实在不雅观，才拖了出去。
除了这些，每天晚上，他必须待在这个怎么都擦除不了的法阵上。
法阵上腾升的黑色烟雾，呛人又让人惊恐不安，无法阻挡地钻进体内。
而且……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尤其是逐渐被恶意和恨意包裹的心脏！
“啊！程湘儿！你这个疯子——狗娘养的神经病！”
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痛，江许双眼充血，全然没了养尊处优贵公子的模样——完全，变了个人。
“啪！”
一股劲风打在江许脸上，他的头狠狠偏向一边，脏污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又换了一身皮囊的程湘儿，出现在小屋门口。
门就这样大咧咧地敞开，月色混杂着夜色，照亮江许胸腔里很小的一角。
他当然想逃走！大门敞开的每一次，他恨不得变成一只老鼠，谁也抓不住地溜走。
可是比他手腕还粗的锁链，牢牢地扣住他的脖子，更何况每天都旧伤上添新伤……
“啧，如果不是保持理智的器皿，才能将灵毒的力量发挥到最大，我已经把你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女人略带尖锐的嗓音，让江许下意识地一抖。本来像野兽一样高昂的头，瞬间低下去。
哪怕嘴上再怎么嚣张、恶毒，这段时间里，对她的畏惧已经埋进骨髓。
被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被当做培养所谓“灵毒”的器皿，像实验品一样……对这个拿捏他生死的女人，他又恨又怕！
“这就是你培养的灵毒体？你的灵毒军队呢？”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江许诧异地抬头，但陌生女人被墙壁和程湘儿挡住大半，只看得到红唇艳丽的下半张脸一闪而过。
这是谁？灵毒体军队是什么？
程湘儿低笑一声：“别急，他是我的第一只小白鼠，如果成功了，我的队伍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吗？”
这次的皮囊更好看了，她低头摩挲暗红色的指甲。
逃出棺材，适应这全然陌生的世界，一次次更换皮囊得以续命，得到花名册里的力量，再到现在这一步——顺利极了！
要不了多久，她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陌生女人也轻笑一声：“那你可得加油了，别让我们的合作，最后化成泡影。”
说完，女人似乎正要走，像是忽然想起事儿来，又补充一句。
她说：“我派给你的人，来了消息，那女人重伤垂危……这可是好时机……”
“当然，天助我也！”程湘儿这次终于看向江许，如同看即将被解剖实验的白鼠，“养了这么久，总该出门狩猎了。是成为优秀的猎犬，还是过街老鼠……江许，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江许瞪大眼睛，无限的恐惧，从脚底往上蔓延开来。
……
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凌晨十二点了。
窗外看不到半点星光，城市的灯火，似乎都在这浓墨里变得遥远。
云苏龄盘腿坐在床尾，盯着窗外，目不转睛。
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她也只是默不作声地挪了点位置。
千羽臣在这挪出来的位置上坐下，用小毯子披在她身上。
他打了个哈欠，“睡不着？啧……我眼皮子一直在跳，是不是今晚不宜睡觉？我给你算一卦？”
云苏龄睫毛扑棱几下：“我还不知道你会算卦？”
“我会的可多了，尤其这一百年，除了找你，我的消遣就是琢磨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百年啊……
她双手撑在身后，上半身微微后仰。
“突然觉得我也应该找点事做，几百年都在寻找灵魂碎片，一百年前又开始给程湘儿塑造永生躯体……”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才继续道：“如今除了日常找灵魂碎片，就是解决程湘儿这个突变的麻烦。啧，我还可以做什么？”
除了这两件必做的事，还能干什么呢？
活得久了，什么事都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平淡淡。
一旦发生点变故，别人要么波澜不惊，要么惊得乱了方寸。怎么到她这里，还成了第三种情况？
“不知道干什么，那不如试着喜欢上我？”
心跳声好像突然加快，她皱着眉揉揉手腕，转头只看到他托腮对着窗户发呆。
这种话，他对她说过很多次，久而久之，此刻说出来倒像是随口说的，俨然成了习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云苏龄捏住小毯子的一角，憋了半天，嘴角憋出恍然又释然的弧度。
“也许可以考虑，反正没事做。”
她学着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着，把某人吓得直接摔下床尾。
千羽臣张大嘴巴，忍住掐大腿的冲动，啪地一下拍自己脑门上。
这回，云苏龄咧嘴笑出声：“嗯没错，你还在梦里呢。”
她也偶尔看看言情剧，怎么他们俩的这种情况，像是男女主拿反了剧本？她倒像一个说“呵女人，我看上你了”的霸道男主？
千羽臣爬起来，冲的速度太快，几乎快要亲上她，好在顽强的自制力控制住了他这匹脱缰的野马。
“痛的！我没做梦！我拿我男人的第二性征发誓，你绝对说了‘考虑’两个字！”
野马太激动了，撒丫子狂奔，奔着奔着居然捂脸嗷嗷叫，隐约还听到骂了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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