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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快黑了，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下班放学，男的穿的花枝招展，女的穿的清凉无比。
大长腿，小凉鞋，黑丝袜，小热裤……
这城市的夜景真是美轮美奂，以前在工地干活没有时间出来，晚上累了就喝点酒直接睡了。偶尔出来一次，也都是三五成群的找个烧烤摊啤酒烤肉走起来，吆五喝六一身臭汗，任何人从旁边走过，都满脸嫌弃的看他们一眼。
如今曹昆一身名贵休闲装，踩着洁白的运动鞋，虽然胳膊还是有些黑，但是打理精致的发型，配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是让曹昆引来了不少回头率。
一群小姐姐本能的忽视了曹昆黑红的脸，而双眼放光的盯着曹昆的一身装扮。
“看什么看，皮肤这么黑，一看就是农民工。”旁边的小哥哥拉着女朋友，不忿的小声嘀咕。
女孩咯咯一笑：“谁说的，人家可能经常去海边玩，这是?鸬哪兀俊
“啊这……”
男朋友有些无言以对，他觉得曹昆是农民工，这是男人的直觉。
但是女孩却觉得曹昆一定不是农民工，农民工能穿这么好，眼睛能这么明亮？身材能这么强壮？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
曹昆勾了勾嘴角从二人身边路过，散步一样也不着急，一边看着街上的美景，一边来到了街道拐角楼梯口处：“大爷，好了吗？”
老瘸子还没下班，抬头看了眼曹昆，然后低头忙活着：“十五分钟。”
“行，那您忙着，我出去转悠一下。”
曹昆咧嘴一笑，都是讨生活的人，他不会在乎老瘸子的服务态度什么的，只会看老瘸子的工作态度。很明显，老瘸子是那种话少活好的人，跟曹昆一样。
背着手晃悠悠的来到街道对面的夜市，找了个烧烤摊，点了四五十个烤肉，配上一对羊蛋，分开打包之后，又提了一件啤酒回来。
老瘸子抬头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
曹昆找个地方坐下，将自己那一份烤肉摊开，右手握住玻璃瓶顶端轻轻用掌心旋转，接着拇指一顶，噗嗤一声喷出一股子清凉。
盾盾盾盾！！！
曹昆扬起脖子，喉结疯狂蠕动，良久放下空瓶子：“嘶……额……”
他开心的笑了笑，抓着肉串往嘴里塞去，翘着二郎腿看着老瘸子：“大爷，吃了再忙，给你点了一份。”
老瘸子也不客气，脏兮兮的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然后坐在曹昆旁边，抓起肉串塞了一口：“小伙子干嘛的？”
曹昆笑了：“当老板。”
老瘸子白眼一翻：“看你这双手，就没有老板的命。”
“哈哈哈……”曹昆取出两瓶酒，递给对方一瓶，笑吟吟的说：“工地干活的，十五岁一边干活一边上学，后来实在是扛不住，十八岁就出来上工了，算算时间，也干了好几个年头了。”
“干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有出息，看你这一身，应该是发财了。”老瘸子有些感慨。
曹昆叹息：“挣点小钱，大爷你这生意怎么样？”
“今天就你一个人，老了，这一行不行了，哎……现在填饱肚子都难，要不是家里有一套房子，我估计要住天桥。”
老瘸子跟曹昆碰了一下，仰起脖子灌下啤酒，随即嘴巴啪叽几下，抓起烤肉，腮帮子鼓鼓的，黑黑的嘴唇全是油光：“儿子不争气，大学毕业找了个工作，也是去工地，你说说上这么多年学是为了啥？”
“怎么不换个行当？你们老一辈的，会的多啊。”
“怎么换？我以前是打铁的，年轻时候国家穷，我这一手打造兵刃的手段还用得上，现在到处都是科技，我们这些人被淘汰了啊……”
曹昆目光波动了一下，笑着说道：“您老腿脚不方便，现在也打不成了吧。”
“还是有一把力气的，这行当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可是打了有什么用？咱们又不是名家，别人也不会收藏啊。再说了，老了，又是个瘸子，不想折腾了……”
老瘸子很是唏嘘，一把年纪了，儿子大学毕业还去了工地，一个月的钱跟自己也就差不多，别说娶媳妇，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老年人能省吃俭用的，你让年轻人省吃俭用去攒钱？
他攒你大爷！！！
吃了烤肉，老瘸子明显动作更快，片刻将曹昆的钥匙搞好，更根据记下的记号，将每个钥匙上贴上了标记，接着还送了一个铁环，将钥匙传上。
曹昆提在手中一晃，哗啦啦作响，顿时内心膨胀起来。
“大爷给我留个电话，以后有机会照顾你生意。”
“那感情好。”
老瘸子也没多问，递过去一个名片，曹昆一看瞪圆了眼睛，竟然还兼职修理油烟机，开锁，通下水道，换水龙头什么的……
离开小店，老瘸子也关了门。
曹昆提着钥匙走在街上，慢悠悠的专门让人堆里走。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夜市上人声鼎沸，大晚上不少人都在外面三五成群的吃饭，有啤酒肚的大汉，有年轻清秀的小员工，还有三五成群的小姑娘，还有牵着手的小两口……
到处都是大笑声，劝酒声，吹牛声……
但是渐渐地，这些声音都消失不见了，整个夜市从北边入口处开始安静，只剩下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
随着曹昆走过，两旁吃饭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眼神跟着曹昆移动，目光落在曹昆那一圈不知道多少的钥匙上。
曹昆满脸微笑，缓缓散步，手里的钥匙哗啦啦的穿街过巷。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夜市上变得不再喧嚣。
忽然……
一个啤酒肚大哥眼睛一下子红了，他抓起一瓶啤酒，咔嚓一声落在桌面上：“这操蛋的人生啊……喝，兄弟们喝……”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一样脖子，喉结蠕动，豪迈无比。
只是那红红的眼睛，却带着无尽的心酸和沧桑。
女人们轰的一声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对着曹昆的背影指指点点，有几个还跃跃欲试。
男人们默默地提起酒瓶，眼神带着心酸，轻轻跟好兄弟对碰了一下，然后苦涩的高喊一声：‘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日无有妻！兄弟们，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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