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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参见母后。”硕辰笑吟吟的对太后福身,“这是儿臣替母后准备的寿礼,您看可还合心意?”
说话间,硕辰纤指捻起那物事上的红锦,缓缓拉动,红锦顺着手臂挥动滑落在地,一方红艳通透的珊瑚石山赫然而现。
只见得,十余只赤红珊瑚错落有致的交织在一起,像一对对绚丽的鹿角。
最令人称奇的是,整簇珊瑚均艳红似火,通体泽光四射无任何杂质瑕疵,宛如巧匠精心铸造一般。
“母后,此千年珊瑚群,乃儿臣特地命人从东临海域寻得。色泽红正,质地通透,历经千年积长而成,尽吸天地精华,以此圣物恭贺母后大寿,喻意母后尽享千岁,与日月同尊。”
硕辰好一番巧舌,哄的太后笑颜尽展,“硕儿有心了,快快入座。”
如此硕大的红珊瑚群着实罕见,在场之人虽然都身份不凡,却也禁不住啧啧称奇。
惠帝虽然也见惯了奇珍异宝,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暗暗点头。
如此宝物可遇不可求,若要寻得恐怕需得花费不小的心思,看来硕辰显然性子娇蛮了些,对太后的孝心却是不浅。
柳贵妃笑望着大殿正中的珊瑚群,朗声笑言,
“红珊瑚本就难得,去年东临郡上贡了一枚红珊瑚铸造的簪子,当时臣妾有幸一见,惊艳的很。此时见了这座红珊群,顿时感觉那珊瑚簪算不得什么了……”
此话一出,皇后脸色顿显不虞,旁人不知何意,但后宫的嫔妃却很是明白。
去年东临郡进贡那枚珊瑚簪时,柳贵妃一眼便相中了,本想寻机会讨个赏赐,承了那枚珊瑚簪。
不想,皇后生辰在先,惠帝便将那枚珊瑚簪赐给皇后作了寿礼。
柳贵妃虽然嘴上不提,却暗地里与惠帝质了好一阵子的气,每每看见皇后发间的珊瑚簪,柳贵妃的眼珠子便生生的刺痛。
今日硕辰呈上珊瑚群,柳贵妃岂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暗讽机会。
皇后拉下了脸子,柳贵妃越发高兴,硕辰当初让自己帮忙搜寻红珊瑚群,原本她是不乐意的。
硕辰便扯出了皇后那枚珊瑚簪子暗示,意在借送红珊瑚群的机会,奚落皇后。
左右思虑,柳贵妃欣然应允,让其兄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临海郡民间搜寻到如此珍贵的物件。
所花银两不重要,让硕辰挣足面子也不重要,能让皇后心里膈应,柳贵妃便欢喜了。
况且送珊瑚群的并非自己,而是惠帝的亲妹妹,皇后再是不喜,又能如何。
正在此时,堂下稚嫩软糯的声音传来,“母后头上的发簪与那座大山生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好多……好多……”
出声之人正是惠帝最小的儿子六皇子。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均向皇后斜插的云髻上的珊瑚簪望去,皇后隐于袖间的手指猛的紧握,却碍于身份,身型动也不动,淡淡的向六皇子身旁的淑妃望去。
淑妃顿时有些慌了,忙捂住六皇子的双唇,不安的言道,“娘娘恕罪,臣妾管教无方……”
不待皇后言语,硕辰轻笑着接过话去,“六皇子年幼,皇后娘娘岂会怪罪。淑妃,你多虑了。今日可是母后大寿,只要母后欢喜,其余的算不得什么。”
淑妃诺诺点头,不敢再出任何言语。
皇后收回目光,垂眸不语,脸色却泛起淡淡的红晖,熟悉她的人自然明白,定是憋气强忍着。
孟锦澜冷望着眼前一切,暗暗低叹,皇城无净土,此言果然不虚。
硕辰送一件贺礼,也能被柳贵妃作出一番文章羞辱皇后,可见平日里各宫各苑暗斗的腥风血雨,该是如何惨烈。
而身为事件的始作恿者硕辰,却完全无视皇后的感受,大放厥词。
除了能看出她与柳贵妃私下里颇有些交情外,更不难想像,后宫这趟水,有她在,必定越加浑浊。
但她此举,目的何在?
最让孟锦澜心寒的却是,此事竟然发生在太后寿宴之上,惠帝却无喝止之意,身为上届宫斗翘楚的太后,却也由着她放肆……
可见这位曾经‘遗珠于民间’的公主,如今在皇城是何等炙手可热的人物……
思虑间,硕辰的声音继续响起,“雅辰,你我同为母后的女儿,不知你为母后准备了什么好礼物?”
孟锦澜敛回神思,这女人这么快便将茅头指向了母亲!
雅辰猛的被点了名,略略有些无措,迎上孟锦澜投来的目光,方才稳住了心神。
起身缓步走到大殿正中,神色里满是愧意,“母后……儿臣的贺礼,恐怕不及硕辰的珊瑚群那般稀罕……”
太后望着堂下仪态端庄的雅辰,眸子里满是慈爱的暖声言道,“菇儿何需妄自菲薄,任你呈上何种物件,均是一片孝心,何来贵贱之分。”
太后轻唤其闺名,使得雅辰目中泛起潮意,更听得硕辰神情冷了三分,闷声不语的回到侧位坐了下来。
雅辰回身眼神示意伺候在旁的宫人,宫人会意,立即托起一方锦盒呈上前来。
雅辰亲手揭开锦盒,内里工整的摆放着一方折叠着的锦缎,锦缎正中金丝刺绣的寿字分外抢眼。
“澜儿,你来帮我。”雅辰对孟锦澜轻唤。
孟锦澜立即起身来到正中,与雅辰一人拈起锦缎的一角,将整幅锦缎展现了出来。
伴随着众人的低呼声,一幅用金丝密绣的百寿图赫然而现。
整幅图约一米见方,最上方一个硕大的寿字除外,下分五列,分别以篆、隶、草、行、楷体,金丝密绣的寿字。
而每一枚寿字以下,均以同种字体,绣出震武国内,各部落群族的文字。粗略计算,满幅寿字接近百枚。
真可谓,整幅皆是寿,却形态不同,字体不同,甚至文字不同,虽诸多不同,却大小均匀排列整齐,绣工极为精细。
“母后,此百寿图,乃儿臣亲手所绣,上绣寿字,有五种字体,上绣文字囊括了我朝所辖范畴内的所有部落,部族的文字。一来贺母后享南山之寿,二来贺我朝繁荣昌盛,统领各部族。感恩先皇广扩疆土,叩谢皇兄稳定江山,授百姓万代福祉绵长。”
这马屁可谓拍的脆响,不仅恭贺太后大寿之喜,更讴歌先皇开国之功,恩谢惠帝治国之才。
一屁三响,不仅太后笑的眉眼弯弯,惠帝更是开怀的放声朗笑起来。
“哈哈哈!皇妹真真的有心了。区区一幅百寿图,不仅包含了历朝历代书法主体,更包罗我朝各部族的文字。天下归心我朝的喻意,在此百寿图上全然得见!妙!妙不可言!”
惠帝赞不绝口,大步走下龙椅,双手负于身后,左右踱步好一阵细看,眉宇间笑意越发浓了。
“皇后,你看这篆书下的第一个寿字,可用的是你母族的文字?”惠帝指着排列在第一列的一个形体弯扭的文字,转身对皇后言道。
皇后探首细看,露出一抹笑意,“皇上慧眼,正是臣妾母家夷泊族的文字。”
“哈哈哈!”皇上爽朗一笑,“当年先帝领兵入关,你母族率兵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先帝曾说,夷泊族人有震武半壁江山之功,定不可负了夷泊族后人才是。”
“皇上过誉了。臣妾族人享朝庭厚?,必誓死效忠我朝,固万代江山。”惠帝的一番言语,一扫适才因为珊瑚簪一事引发的不快,皇后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
目光暗赞的投向雅辰母女二人,恰好迎上孟锦澜星光闪烁的眸子,皇后微一点头,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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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游在百寿图的文字上,一个个金光灿灿的寿字,更觉分外刺目。最终,盛装百寿图的那枚锦盒内,还有一枚巴掌见方的小匣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锦盒内还有一枚小匣子,不知里面又装了些什么小物件,不如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开开眼的好。”硕辰不愿再听闻众人讨论百寿图,故意岔开了话题。
孟锦澜顺势将百寿图折叠妥当,放回锦盒内,同时向雅辰投去鼓励的目光。
雅辰取出小匣子,小心掀开,里面除了一枚金针及一束金丝,并无其他。
“有点意思……”硕辰笑了,
“雅辰你未免表功也太过了些。送母后百寿图倒也罢了,还将绣织的家伙事儿也带来了,难道是担心旁人不信你亲手绣制,故意拿来想要证明一二不成?”
“并非。”雅辰淡声言道,“母后大寿之日,雅辰带来针线,只是想要完成儿时的一桩心愿罢了……”
说话间,眸子里满是期翼的向太后望去,“母后……您可还记得儿臣幼时的言语?”
太后眼眶顿红,向雅辰招了招手,声调略有些哽咽的应道,“哀家自然是记得的……菇儿,过来哀家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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