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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府上与外室之间的争斗,说破了大天,也是孟姓之人的内斗罢了。
那老宅即使当真落到了孟敬成手里,追其根源也算不得外人,祖父九泉之下若是有灵,大不了一声叹息,倒也罢了。
可若是被异姓之人夺了去,孟家老宅改姓他人,恐怕祖宗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为何不能这样做!那小子不当我是兄长,我何必再认他这个兄弟!”
孟敬阳不以为意,“他做初十,我做十五,大家一拍两散,看谁斗得过谁!”
“唉,糊涂,糊涂啊……”孟锦澜气的连声叹息,
“二叔你可想过,那宅子即使被孟敬成强夺了去,再不济还是孟家子孙所有,祠堂里供奉的仍旧是孟家先祖,但如今你竟将宅子卖给了旁人,便等同卖了祖宗……
况且那人占了孟敬成那边的房屋,咱们那一半长年无人居住,他会不生出觊觎之心?”
“这……这个我倒是没想那许多……”
孟敬阳想了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如今已经卖了,房契也给了那人,就是打官司也未必能赢,罢了,唯有待你二叔百年之后,下去亲自给祖宗赔罪认错便是了……”
“不成,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可不能与孟敬成之争相提并论,背祖忘宗的大事,恕锦澜不敢苟同。二叔你快将银子退回,将房契赎回来才行。”
孟锦澜拉下脸子,冷声言道。
“说的容易,那人原本无意购买房契,若不是一心想要报复孟敬成夺妻之恨,岂会给我银子交换房契。
再者说了,现在房契已然易主,若想买回可不再是那个价钱了,我……我可没那许多的银子去赎……”
孟敬阳喏喏言语,见孟锦澜神情越发冷凝,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拔腿便向西正院方向奔去,嘴里喃声言道,“这事你若要管,便自己拿钱去赎。我可想不出法子。”
说话间,已经溜烟消失无踪。
孟锦澜头痛欲裂,二叔怎么会越活越糊涂了,窝里斗搞的热火朝天,一旦遇上外人,反倒失了气焰。
回到房里,孟锦澜越发不安,老夫人这些年一直不肯透露老宅被划分之事,乃是因为老宅内终归住着的是孟家人。
如今老宅易主于外姓人,等同于孟家失了祖宗的根基,纸终究包不火,若让老夫人知晓孟家老宅败在了二叔手里,那可比之前的事情还要大。
但是房契已然卖给了旁人,纵然自己身后有寒萧然这位定国侯坐镇,也不可能以强权压人夺回老宅。
最重要的是,当日孟敬成将房契交给了户部合契,如今不明不白的落入外人之手,户部接手房契之人,也需得给个说法才是。
倘若孟敬成回过味来,一纸诉状递到大理寺,衙司顺藤摸瓜一路查证,定会牵扯出京城孟家。
到那时,祖母那里能不能继续隐瞒已是小事。闹不好,父亲也会受其牵连,担一个假公济私的罪责……
越想越心惊,孟锦澜背心渗出阵阵冷汗,万万没想到,这事七绕八绕,竟然牵扯出大麻烦来。
不由得连声低叹,若不是担心刺激老夫人,打一开始便直言相告,想来事态未必会发展到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
难道从一开始,自己便做错了……
“这是怎么了,我隔着房门都能听见锦澜你的叹息声,何事让你如此烦恼?”房外传来妇人清朗的笑言声。
孟锦澜忙起身开门相迎,“锦澜见过三婶。”
来者正是孟敬轩之妻王品墨。
今日的王品墨格外精神,身着一袭百蝶穿花罗纹长裙,高挽的云髻上,一枚点翠镏金步摇璀璨夺目。
满是笑意的脸颊上,一对梨窝若隐若现,见孟锦澜兴致不高,上前亲昵着拉着她的手向软榻旁走去,
“前些日子为布行的生意忙个不停,都没来得及前来与你说话。今日总算得空,回府途中,见街头新开了一家香脂行,特意给你买了一盒香脂,你且看看可还喜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翠蓝色的锦盒,揭开盒盖顿时芬香扑鼻,伸出纤纤细指蘸起一抹香脂,在手背上缓缓揉开,本就白晰的肌肤更显细腻光泽。
“果然是好玩意儿,锦澜你且试试看。”王氏将香脂递到孟锦澜跟前。
“锦澜谢过三婶。”孟锦澜接过香脂,并未试用,顺手轻搁在一旁的桌几上,心不在焉的拎起跟前的茶壶欲往茶盏里续茶,却见王氏跟前并无茶水。
这才扬声对后房的春兰唤了一声,“春兰,快给三夫人上茶。”
后房内,春兰应了一声,很快呈上茶水,悄然退了下去。
“锦澜,你这样子真真的不对劲,有何心事,兴许三婶能替你出出主意。”
王氏细细打量孟锦澜,眉眼低垂,贝齿轻咬着下唇,整个人显的精气神全无,哪里还有平日里伶俐的模样。
“唉……”孟锦澜一声轻叹,“不瞒三婶,的确有事发生,而且并非锦澜个人之事,乃是咱们孟家的大事……”
“孟家的大事……”王氏敛起笑话意,正色言道,
“若是孟家的大事,你更要说道说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虽然嫁进孟家不久,却也是孟家的人,你更不必瞒我了。”
孟锦澜略略迟疑,暗思,三婶聪慧,不似李氏那般只会玩些刁钻伎俩,若与她商议一二,总比自己闷在心里强上许多。
随即,孟锦澜不再犹豫,将孟敬阳在老宅与外室发生的那桩破事,原原本本的说道开来。
王氏听毕,短暂沉默,很快俏颜上露出笑意,“唉……真乃当局者迷啊……”
孟锦澜不解,“三婶此言何意?”
“你且好生想想,眼下让你烦恼万分之事,可是因为从一开始便瞒着老夫人的原故?”
“那是自然。多年来,祖母对外室恨之入骨,孟府上下提及外室也讳莫如深,此次二叔做下的错事,若让老夫人知晓,岂不更伤了老夫人的心……”
孟锦澜轻声低应,满盛秋水的眸子迎上王氏浅笑的面容。
“唉,也怨不得你会如此以为。一切皆因‘孝道’二字而起。”王氏微叹,正色了许多,
“我初入孟府,自是难以感同身受,也正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说自己的想法。”
“锦澜洗耳恭听。”能得三婶解惑,深陷浓雾的孟锦澜求之不得,立即坐正身姿,恭敬的侧耳倾听。
“当年老太爷领回外室,老夫人因其不堪的身世极难接受,乃是人之常情。放在任何一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身上,也是如此反应。
这些年以来,外室子嗣能在老宅安然度日,便足以说明,老夫人其实打心底里已然默认了外室那支的存在,只是碍于情面不愿提及罢了。”
“外室子嗣居于老宅,乃是祖父的意思,祖母再是不愿,也无可奈何,谈何默认之说?”孟锦澜轻声反驳道。
“当然是老太爷的意思。但你可别忘了,老太爷逝世多年,外室子嗣也依旧在老宅住的稳稳当当,老夫人心知肚明,却还瞒着孟府上下,可知是为了什么?”
王氏含笑反问。
孟锦澜并未应声,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疑问的望向王氏。
王氏抿唇一笑,继续言道,
“那外室女人的身世卑贱,让老夫人万分抗拒,此乃其一。
至于其二……且是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老夫人对老太爷颇重的情意之故,伉俪情深的双飞美眷,多了个人涉足,她岂会甘愿……”
孟锦澜掩唇,下意识的向房门处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言道,“三婶,可不敢如此言语。此乃善妒,乃是犯了七出之条的……”
怪不得孟锦澜如此惊讶,当下律法,善妒罪犯七出。若丈夫有能力纳妾,当家主母可不生出妒意,若无正当理由不得横加阻止,否则便罪犯七出,丈夫是有权将之休弃的。
想当年,李氏那般蛮横,二叔纳陈氏为妾时,也折腾了好一阵子,最终妥协,也是败在了七出之罪上。
担心被冠上善妒的名头,罪犯七出,若二叔较真将其休弃便得不偿失了。
而祖母阻止外室进门的理由,则是其艺妓的身份,孟府上下皆知,因此老太爷才无话可说,将其安置在了府外。
如今三婶竟然敢说,外室未能进门,身份倒是次要,重要的是祖母对祖父的情意,深厚到容不下第三人……
这不是善妒,还是什么……
这种话,恐怕也只有三婶这种有异于常人思维的人,才有胆子直言了……
王氏不以为意,“善妒又如何?律法岂能管得住人心?有爱才有妒,若自家夫君纳妾,自己不妒不恨,反而满心欢喜,只能证明与之并无情意,又何来恩爱?”
许是见孟锦澜太过惊异,王氏略有些激动,
“不瞒你说,若你三叔胆敢纳妾,我便不会答应。哪怕被冠上善妒之名,我也认了。因此老夫人当年的心思,我甚是理解。此时与你提及,算不得不敬,只是说出实情罢了。”
“三婶,祖母默认了外室的说法,似乎与善妒不太挨边……”孟锦澜言归正转,继续解疑。
“若老夫人当真恨极了外室。老太爷在世时,外室那边能够安然倒还说得过去。
可是老太爷逝世后,依着老夫人的本事,却并未奈他们何,足以见得,老夫人对老太爷的情意之深,足以改变她对外室子嗣的态度。
否则,京城里家主过世,正室主母驱逐外室的例子屡屡发生,也算不得稀奇。若老夫人真如你想像那般恨极了外室,大可将外室驱逐出老宅,让他们在外自生自灭便是。
即使他们手里有房契那又如何,难不成孟家还对付不了外室那边的孤儿寡母?
此举虽算不得磊落,却并不会遭人非议。可别忘了,震武律法,妻是主,妾是奴,何况外室……连奴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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