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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坐满了和尚，已经开始诵经。
洛九歌进门便被等候的小和尚领了进去。
示意她跪在中间准备好的蒲团上。
可洛九歌却抬腿上前，将一块包着红布的小牌位一并放在了边上。
李妈妈不由得皱眉，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多了一个。
“小姐……，这是？”
洛九歌瞪了李妈妈一眼，并未说话。
转身又添了许多香油钱，便跪了下去。
小和尚也没有多嘴，只看了一眼为首的老方丈，递上经书就退到了一边。
地藏经……
洛九歌看到这三个字，还未开口，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打湿了经书……
阿箬递上帕子，跟戚妈妈一起都跪在了边上。
因为洛九歌并未见过父母。
虽然时常看着二位的画像发呆，却从未这般哭过。
戚妈妈心疼的看向洛九歌，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块蒙着红绸子的牌位。
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场法事要做七日。
第一日洛九歌几乎哭干了眼泪，险些体力不支晕倒。
第二日亦是如此。
后来虽然不再哭了，却始终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只跪在那翻看着经书。
阿箬和戚妈妈负责往火盆里添纸钱，同样不言不语。
短短七日洛九歌日渐消瘦。
就连一向不通情理的李妈妈都有些动容。
直到最后一日傍晚法事结束。
一个小和尚拦住了准备离去的洛九歌，“莲心方丈已经等候许久，想要见见施主。”
莲心方丈是南孚有名的高僧，一般人就是想见都难。
居然主动要见洛九歌……
或许是被洛九歌的孝心感动了吧。
李妈妈想着，便差人回府去禀明了严氏，一同跟着去了禅房。
但到了禅房外又被拦了下来。
“莲心方丈只说见这位小施主。”
小和尚将洛九歌让了进去便将门关了。
与其他几位师兄弟一同站在了门口。
……
阿箬和戚妈妈互看了一眼，规矩的站到了边上。
李妈妈觉得奇怪也只能跟着等。
禅房很小，洛九歌进门便看到了正在坐禅的莲心方丈。
双手合十走了过去，“莲心方丈！”
莲心方丈没抬眼，只伸手示意洛九歌坐在对面。
“施主也累了，就在老衲这里歇歇吧！”
歇歇？
洛九歌确实很累，不止身体还有心。
便也学着莲心方丈的样子，闭眼打起坐来。
整个禅房内静悄悄的，只能闻到檀香的味道。
可洛九歌的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真的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忍不住睁开眼，看向莲心方丈。
莲心好似感受到了洛九歌的情绪，微微叹了一声。
“苦海无边，施主难道还不肯放下吗？”
放下……
洛九歌皱眉。
她若放下，那些死去的灵魂要如何安息。
莲心也终于抬眼看向洛九歌。
他也有七八十岁了，可那双眼睛却十分明亮。
仿佛能看透这世间的一切般，“施主的佛缘不浅，可否考虑放下尘世皈依佛门。”
“方丈这是何意？”
洛九歌实在不明白这位莲心方丈，怎么会突然劝人出家呢？
“放下方能自在，施主又何必执着。”
“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又何必非要将自己浸身在苦海当中，饱受煎熬！”
虽然莲心方丈没有直说，可洛九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袖子里将那枚断了的签文拿了出来。
“方丈说了这许多，可是这个意思？”
莲心看见签文，摇了摇头，“一场大梦，施主不过是醒过来了而已。”
一场梦？
洛九歌忍不住去回想，难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吗？
不……
灵魂深处的那种悲痛，绝不可能只是一场梦。
还有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她生前一模一样。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为何又活了过来。
“方丈如何确定是梦是幻，是真是假？”
莲心方丈没有说话，只将一个空茶碗放在了洛九歌面前。
“施主可看得清杯中有什么？”
洛九歌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什么都没有。”
莲心提起茶壶将茶碗倒满了茶水。
此时透过茶碗已经能隐约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洛九歌明白了过来。
你认为茶碗外是真，可对于茶水里的影子来说，它才是真。
水映射了事和物，哪怕它是空的也同样不能否认里面的存在。
“方丈觉得，我是什么？”
“你就是你，只是你误将里面的自己当做了外面的自己而已。”
“若是施主能及时跳脱出来，便能明白老衲刚刚的话了。”
跳脱出来？
若是人人都能如此，岂不是都成佛了！
“可方丈并不是我，无论是真是假，是梦是幻，那都是我而并非方丈。”
“方丈与其在这教化我，为何不去教化那些真正的始作俑者？”
莲心微愣，“施主可知，个人的气运天生已经注定，想强行改变便是逆天而行。”
“你如此执着，无形中会改变许多人的气运。”
“如此一来岂不是平添了许多罪孽，又是何苦？”
这话的意思，难道洛九歌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该怪任何人。
只怪自己气运不济，活该倒霉吗？
洛九歌心中冷笑，“可我既然回来了，方丈难道不觉得这才是天意吗？”
“方丈又何必执着。”
这话算是问住了方丈，他虽算到了洛九歌的来处，却也无法解释这一切的因由。
“看来施主是不打算回头了。”
“我此来或许就是为了回头。”洛九歌坚定的看着莲心方丈。
她背负了那么多人的血海深仇，此来注定就是某些人的报应。
怎么可能因为莲心几句话就放下。
莲心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敲了敲桌面。
门外立刻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大小和尚竟然手拿棍棒将这间禅房围了起来。
“既然施主不打算回头，老衲只能对不住施主了！”
什么意思？
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
洛九歌怎么也没想到，相国寺的主持法师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方丈是想强行将我留下。”
莲心方丈却闭上了眼睛，缄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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