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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衣衫,整个色调都是灰的。但看他的眼神却是在燃烧的火,毫无疑问,他是回来报仇的。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愤然赴死的人,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身的傲骨和气度全部洗掉只为了回来报仇。又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万事随心,连自己性命都不在意的人,拼了全力只为了那长街一刺。看着他,就会突然懂了失去所有的人,如何燃烧了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烧成灰。”上述评论便是小皇子再次出现在剧集里的时候评论号常出现的论调。
评论家和观众都看得爽了,或骂或叫好,在网上发出自己的声音。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段的出现在剧本中的之前经历了怎样的争吵。
在剧本前期沟通会上,编剧提出,小皇子本是活的通透,让自己生命尽情绽放的人。原著中用隐晦的字句表达出小皇子被追杀是他一直钦羡的皇兄所为,描述了小皇子行为变化只用了“哀莫大于心死”便让他决绝地跳下了悬崖。这样的人物性格和行为结果中间缺少明确的情感逻辑。原作者听着编剧的提问明确表示:小皇子跳下去就是因为明白要他命的是皇兄而失望透顶,他又是个强硬性格的人,这世界不如他所愿,他也不愿在这世上再活便自杀寻求解脱。这就是他的情感逻辑。在众人唏嘘的时候,原作者接着讲:“在我的设计里,小皇子其实没有死。他重伤未愈得知母妃意外坠湖,妹妹被迫和亲,他的几位兄长因为力荐他参与南巡,被怀疑安排了此次刺杀已经囚禁在府邸中等候发落,更别提那些没有看住他,没有找到他,办事不利的官员们统统收到了牵连。他突然明白过来他的那位皇兄要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命甚至不是那个皇位。他要整个皇朝为曾经辜负他而陪葬。所以,他回去了。回去完成了一场不能完成的刺杀。”
“这在原著中有提到吗?”编剧中都是看过原著的,却完全没意识到有这段剧情的存在。
原作者狡黠地笑了:“倒数第二章,写他皇兄及派来彻查的官员一起去穆亲王府问询的路上,出现了一阵骚乱,皇兄问是怎么回事。下人答:‘有刺客,已被拿下。’那个刺客就是他。
“这一章结束,皇兄去府中地牢提审这位刺客,专门屏退了左右,提神了一夜。第二天上朝时间到,府中下人去催他上朝,进到地牢看见他拖了外衫盖在了刺客身上,自己坐在对面木登上就这么看了刺客尸体不知多久。最后嘱咐把刺客拖到城外百花谷安葬。”原作者讲完了,看着对面的编剧和专家脸上都写着“崩溃”两个字。
有位编剧皱着眉忍不住说:“我还以为这段是为了表现皇兄对仁义之士的欣赏……表现他气度胸怀的……”
“不是。他就是个成长畸形导致后期变态的人。他没回宫在宫外的时候价值观和宫内的价值观完全不一样,他自己难以自洽,自相矛盾。后期学会了宫内的那一套又开始鄙视自己曾经那一套。心理就变态了……他身边的人原来瞧不起他,后来又过于惧怕他。要不是他这个兄弟回来刺杀他死在他面前,他完全没有概念什么叫死亡。”作者双手比划着讲解,“他下命令做某些事,和他真的看见那些身边的人死在他面前是不一样的感觉。特别是这个人是他真的在意过的。”
然后编剧们经历了一阵子沉默继而开始了激烈的讨论,从到底要不要把这段表现出来到那是不是换成皇兄任何一个在意过的人都行?比如他的恋人?死在这儿是不是比死在俩人感情破裂自绝于宫中更有冲击力?作者自己把故事本来讲什么讲清楚了,留下了这么大一个坑,让编剧们忙成了一团。
最后还是导演听了表示要这段剧情。
他要,编剧就写了进去。
这才有了现在拍的“夜奔”。如此“仓促”情况下拍的“夜奔”。
于晴茉得到小白的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叶成白已经换了衣服正在做发型。他本来的发型都是用精致的发冠束好的,现在给他换了个毛躁的头套,头发也短了,只能用簪子和布条固在脑后,背面一眼看过去就是一落魄的糟老头。只是他站姿腰背挺直,跟人说话嘴角习惯性带着礼貌的笑还能看出是个少年人。于晴茉借着递水杯凑了过去,有些担忧他的状态问:“行吗?”
“雨还在下吗?”叶成白反问。
于晴茉点头,叶成白深吸口气跃跃欲试道:“那我就能行。”听到此,于晴茉只能跟着点头说:“加油。”其实于晴茉是存了来劝说改日再拍的心思的,只是他都这样说了,那就没得劝了。
接着就是道具到位,试了试怎么藏身,又听着导演讲拍摄角度和要求。现在调试完成,接下来就是实拍。
自从换了衣服,叶成白就没再打伞,身上被雨水已经淋的湿透。他拿过道具的布条呼出口气,抬起双手用布条蒙住自己的脸在脑后系紧,再抬头,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他不是叶成白,他是千里奔袭回来刺杀或者说赴死的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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