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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望，失望，期望，失望……”于晴茉重复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这把叶成白给逗笑了，只是笑容苦涩，“他们想让我保硕博连读，接着做研究考职称做教授。和他们一样，和他们的朋友一样。这是他们对我的期望，而我不想。”
“你想干什么呢？”
“做我现在做的。”叶成白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非常清楚。
于晴茉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这种事情越坚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就越容易和家人的期望背道而驰，叶成白是个坚强的人，他注定会为了他自己的选择而愿意负担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和非议。这也注定了他只能担负着来自家人的不理解，自己走下去。
于晴茉看着他，隐约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自觉小声说了句：“加油啊。”
“加油。”叶成白双手向后撑着凳子边沿，侧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已经够圆了，怎么还有人偏要追求更圆的十六。”他说着无意义的话。
于晴茉学着他的样子，也抬头看向月亮，那一轮满月近乎圆满，如果非常仔细的看才能发现那弧度还是差了一些：“因为圆满吧……”她也答着无意义的话。
正月里的夜风，就算地处南方也是冷的。两人坐在狂欢后堪比垃圾场的场地角落，抬着头看月亮看云朵，沉默不语在这个时候比高谈阔论更能交心。
“这要是个文艺片，咱俩这会儿得抽烟。然后被烟气将眉眼都遮掩……颓然又迷茫……”于晴茉觉得有些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保暖。
“那要是个武侠片，咱俩这会儿就该随手拿个武器过招。将这一地的残羹剩饭，燃烧过的炮竹撩起漫天飞舞。”这是叶成白第一次跟于晴茉这么一本正经的聊不着边际的内容。他的某个壳像是被冻成了冰，被夜风一撞摔了个粉碎，透出了难得一见的柔嫩内里。
于晴茉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叶成白。看的叶成白怪不好意思的只好问她：“怎么。”
“没。”于晴茉摇摇头，毕竟“你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这种话这时候说出来也太扫兴了。
“嗡——嗡——嗡——”
“嗡——嗡——嗡——”
两人的手机同时收到视频请求，两人有些奇怪会是谁一起拿出手机一看请求发起人——赵宥祺。
按下接通按钮。赵宥祺笑的眉眼不见，呲着一口大白牙冲他们大喊：“元宵节快乐！！”刚喊完他的“弟弟”宠物矮马戴维欢快的跳了一下直接冲到屏幕面前，“哐当”把他手里的手机撞掉，又凑过去蹭赵宥祺的头，赵宥祺避无可避一个错手没支撑住自己倒在了地板上。至此镜头里只有着马尾巴垂下来的毛晃动着，偶尔能看见赵宥祺努力起身而晃动的脚。赵宥祺颇为无奈地喊着：“诶哈哈哈！弟弟你干嘛！不要，我不跟你玩了！去找妈妈，快去！”
“祺祺呀，你干嘛吼弟弟呀。”赵宥祺妈妈的声音出现，屏幕这头的两人知道赵宥祺要遭殃忍不住露出了个笑脸。
他“弟弟”见赵宥祺妈妈来了喷了个响鼻转头奔着他妈妈过去了，赵宥祺赶紧爬起来举着电话对他妈妈说：“妈，我在跟晴茉叶子视频啦。”
“视频呀？”赵宥祺妈妈牵着马要往门口去，听到这儿扭头冲着电话的方向挥手说：“新年快乐！元宵节快乐！”
“阿姨您也新年快乐，元宵节快乐！”于晴茉大声说着，叶成白在旁边挥着手。
“好了好了，妈你让我聊两句的。”赵宥祺将镜头对准自己让自己妈妈该干嘛干嘛去，自己这才兴致勃勃地再次说：“我再说一次啊，元宵节快乐！”
被他的好心情感染，这边两位晒了半天月亮的“苦命人”终于有了大笑的意思齐声再次道：“元宵节快乐！”
“嘿嘿嘿～除夕那天我想打电话来着，姚海说你们那儿太冷，手机经常冻的自动关机让我等你们转场再打。然后我妈……说起来都怪我妈，拉着一堆阿姨伯伯在我家打麻将，把家里遛狗遛马遛小孩的任务统统交给了我，给我安排的比赶通告还忙。今天元宵节他们去唐人街去了，我这死活不去终于有了空给你们打电话！”
“过年不要说‘死’！”赵宥祺妈妈的声音远远传来。
赵宥祺皱着眉头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小声对他们说：“她自己还刚说了个呢，哼。”转头对着镜头外他妈妈的方向喊，“知道啦！童言无忌，神仙不听！”接着转头回来对屏幕那头的他们聊，“哇，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儿过年规矩比国内还要多。我回来第一天开始就被我妈我爸换着各种警告，让我不要出岔子，不要捣乱，不要做错事……我可等着回国好好在家瘫两天的，在这儿我快累死了……”他扁着嘴看似抱怨，微微胖了些的脸颊证明他其实过得很好。
“回来领了开工红包就要开工了呀。”于晴茉跟这样的赵宥祺说话，整个人都柔和了些，“我还得在这儿跟组，你的红包找王杉杉要的。”
“啊！杉杉陪我去录节目呀？”赵宥祺还不知道这个安排。
于晴茉也是今天刚跟姚海沟通过刚改的人手安排：“姚海请了两天假。说是家里老人身体不好，他要去陪床。”
“是他的父母吗？他没跟我提啊……”赵宥祺有些郁闷，“我刚才还跟他打电话来着……糟了！你们现在是半夜吧？！我又忘了时差了！”他顿时惊慌起来，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好意思”。
一直在旁看着没说话的叶成白这会儿倒是说的快：“没事儿，我们知道你什么脑子。算不清楚这种事正常。”
“喂——叶子！你竟然鄙视我。”赵宥祺抱怨叶成白不够意思。
叶成白回嘴，两人你来我往聊了几句，终于说不过叶成白的赵宥祺只好大喊一声：“元宵节快乐快乐快乐！快去睡吧！等我回国见！”也不等叶成白于晴茉回复，自己挥了挥手利落的结束了视频。
“这……”两人看着这突兀结束的视频，面面相觑，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幼稚！说不过就跑！”
“真是的，太幼稚了。”两人边说着赵宥祺幼稚，边收了手机起身准备往回走。站起身后他们环视自己四周，然后互相对视一眼，这一眼就突然的郑重起来，“那我回住处了。”于晴茉要往另一边去，指了指自己要去的方向。
叶成白点头说：“好。路上小心。”
“明天见。”
“明天见。”
一轮满月将石板路镀了一层银色，指引着他们两人前行的道路。于晴茉走过小桥，看着小河里随着水流晃动的月亮，突然觉得月亮太狡猾了，它什么都知道它什么也不说。与人有关承载寄托却实则与人无关，这完美的距离感……月亮保持的住，她自己呢？
一只水鸭不知为何突然拨动脚掌向河的另一边优雅地游过去，水面本就晃动的月影被晃得粉碎，水鸭穿过月影的瞬间像将月影披在了羽毛上。原来月亮会用别的方式去亲近自然又美丽的事物啊。
她笑了，对今晚的一切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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