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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韩钰的问话,秀英和明和同时笑了。
韩钰转身问李连君:“阿?父亲,你们报官了没有?只要告诉府衙行窃的是韩忠民,他们一定会抓住他的!”
李连君看着妻子期待的眼神,说:“阿?娘,听听明和的想法吧!”
“什么?阿娘,您知道是谁偷了羊?!”秀英惊讶地问道,她简直听糊涂了
——既然知道是谁偷了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直接上门去要就行了,为何还如此惆怅?
明和看着阿娘,等着她告诉嫂子实情。
韩钰深深叹了口气,说:“秀英,这事情本不该瞒你。但你怀有身孕,明言又不在身边,阿娘本想等以后慢慢告诉你。谁知道,韩忠民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秀英急着问:“韩忠民是谁?”
韩钰给秀英大概讲了韩忠民的来历,包括两年前强抢阿璐的事情。秀英这才明白,婆婆那天为啥催着她回娘家,原来是为了保护她!
嫂子义愤填膺地说:“想不到,大唐还有如此恶人!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这种人是要遭天谴的!小叔子,你是怎么想的?”
明和看嫂子如此激动,慢慢斟酌着说:“嫂子不要太气愤,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明和认为,暂时还是不要报官为好!”
“什么?”嫂子不相信地问明和:“小叔子,这种恶人应该让官府把他抓起来,流放几千里。不然他的钱挥霍完了,还会回来祸害全家的!”
“嫂子,开始明和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不是万全之策。韩忠民这种恶人,激怒他只会让他做出更坏的事情。”
父亲也说:“咱们都在想想,怎样能尽量平和的对待这件事情,能让韩忠民不要在来家里了”
明和说:“某还没有想好,但不想立即报官。”明和说了自己的想法,等着嫂子和父亲反驳。
父亲说:“上次阿璐被韩忠民抢走,其实官府并没有作为,是明和找到阿璐的。当时如果不要急着报官,也许,事情就不一样了。”
明和说:“孩儿也是这样想的。这几只羊,就当是韩忠民这两年流放的代价吧!希望暂时能平息此事。只要韩忠民不找麻烦,不上门挑衅,我们这次还是不要报官为好!”
韩钰听了儿子的话,也赞同道:“是呀!起码阿婆和大大暂时能过几天舒心日子。”
明和恭敬地询问秀英:“大嫂,暂时这样行吗?”
秀英叹了口气,说:“既然父亲和阿娘同意,秀英不再反对!听爹娘的吧!”
明和说:“那就这样说定了。都是孩儿不孝,惹出的祸事。明日孩儿去学堂辞别,后日开始,明和准备去瀚文父亲的邸店做伙计抵债。请父亲、母亲成全。”
明和说完,跪伏在地上,等父亲、母亲发话。
父亲扶起明和,伤感地说:“明和,都是为父的过失,害你不能读书。你去吧!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说话一定要算话!在邸店要好好干,不能因为抵债就敷衍。”
明和应道:“孩儿记下了!父亲放心。”
韩钰在一旁开始默默哭泣,明和反过来安慰母亲道:“阿娘,您应该高兴才是!”
韩钰还在伤心着一家人一年多的辛苦就这样白白流失了,甚至明和就要没有学上。
明和接着说:“韩忠民只是偷走了几只羊而已,阿?阿璐好好陪在您身边,嫂子也平安无事,全家人都好好的,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您这样想,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阿娘抹着眼泪说:“和儿,你要去邸店白白做一年工,阿娘心疼!”
明和笑着说:“阿娘,您没听说过塞翁失马的故事吗?也许孩儿去邸店做一年工,自己也能开一家邸店了!”
阿娘终于笑了,说:“明和,你想什么呢!哪来的本钱?”
父亲劝慰妻子说:“阿?娘,孩子哄你开心呢,你当真了?”
明和看母亲心情好些了,这才放心出去。
一场风波,在一家人的互相谅解、互相安慰中化解了。风雨飘摇的家将继续向前方驶去。
第二天醒来,明和想到今日竟是最后一次去学堂,心里充满了不舍。
他想起李川小时候学过的课文,都德的《最后一课》。
今日竟有些那样的意味,顿生出许多惆怅。
去学堂的路上,明和将原委告诉俊德。俊德听了,半晌无语。两人默默走到学堂,等着赵先生授课。
明和听得很用心,他听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就像一场音乐盛宴,但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能坐在这里像今日这般享受了。
两年来,明和与赵先生朝夕相处,情同父子。想到以后见先生不易,明和的眼眶湿润了。
下课休息,岳东和其他同窗凑过来,等着听明和讲故事。
明和说:“今日给大家讲的故事,名字是《最后一课》。”
…
故事讲完,同窗们围着明和,被故事的气氛所感染,久久没有人说话。
明和笑着说:“讲这个故事,谁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瀚文抢着说:“这容易,不就是要我们大家珍惜坐在学堂读书的日子,以免将来后悔。”
明和微微一笑,说:“瀚文说得也算是。其实,明和要告诉大家的是,今日就是明和的‘最后一课’。明日开始,明和不来学堂了。”
岳东急了,问:“明和兄,这是为哪般?你不来,学堂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其他同窗也纷纷七嘴八舌问明和。
明和说:“父亲为明和找到一份工作,明和想去试试。诸位同窗多保重,明和一定铭记诸位的友情。”
“先生来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
下半节课,所有的同窗无心听课,不时拿眼神望向明和,先生不知何故,频频看明和,以为他的故事没有讲完,自己这会子进来影响了孩子们听故事呢!
赵先生想起自己的外甥高科江,因为妹妹和妹夫和离,心情不好,曾在这里小住了三个月。
当初,高科江在学堂认识了李明和。没想到,短短三个月,两个孩子竟生出深厚的友情,惺惺相惜,不舍离别。
高科江下学回来,先给舅舅讲明和在学堂讲的故事。临走前,他还给舅舅讲了明和的诸多救人往事。
赵先生很诧异,以他对明和的认识,简直不可思议。
这孩子自从树上摔下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明和了。虽然功课远远不如从前,但赵先生更欣赏现在的李明和。
看孩子们无心听课,赵先生心一软,提前下学了。他留出时间,想让明和为孩子们把故事讲完。
赵先生收拾案几上的课业,孩子们一个一个行礼告辞而去,并没有像他认为的那样留在学堂。
他诧异地看了明和一眼,只见明和端端正正跪坐在那里,正静静看着自己。
看到先生看自己,明和起身,缓缓走到先生身边,一语不发,跪伏在地,行了大礼。
先生不明就里,惊异地询问明和道:“明和,这是为何?”
明和额头触地,俯身不起,低语道:“先生,学生特来辞行。感谢先生两年来的谆谆教诲,学生定当铭记在心,不负先生教诲。”
赵先生奇怪地问:“明和,你要去哪里?来,起来说话!”
明和恭敬地回道:“谢先生。”
他起身跪坐在先生对面,讲了从去年借钱养羊,签合同,直到昨日羊被人偷走的全过程。
但他没有告诉先生签合同的是瀚文父亲,也没有告诉先生偷羊的是自己的舅舅。
“明和要去邸店做伙计还债,以后无缘聆听先生授课。”明和低垂着眼睛,讲完了事情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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