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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让燕祯眼中的泪再次汹涌而出。
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的痛楚。
拜他所赐！
陡然之间，他就再也没有上前的勇气，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去。
她恨他。
他知道。
可是他知道，他该被恨。
他不奢求她原谅他，只是希望她可以和他一起回北唐。
左梧桐站在原地，眉眼之间弥漫开苍凉的笑，如同游荡在世间的一缕孤魂野鬼。
“我会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拜你所赐！燕祯，你要带我回北唐，你是不是特别想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很遗憾，我没有死，所以你还要为了左霓凰在杀我一次？护城河那一刀，我早已经和你一刀两断了。你的阿左，早就死在了护城河上。我已经不是你的阿左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带我回去？”
燕祯的脸上都是紧张和无措，他依旧在摇头。
“不是的，我没有想要过你死。我真的没有……”
左梧桐笑的更加的讽刺，字字句句冰冷如刀锋。
“你没有想要我死？燕祯，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从不信我，断我手指，在我脸上烙字，还要伤害无忧……你为了左霓凰，你亲口说的，你要我死！你说过，我的死活对你不重要。那么，你现在在难过什么？你怎么会难过？你不会，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
“阿左，是我错了！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以前没有相信你，没有相信我们的爱情，是我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和我回去好不好？你想要怎么报复我，我就可以。我只求你，不要走，和我回去！”燕祯脚步虚浮的追过去。
他要去拉左梧桐的手。
左梧桐狠狠地打开他的手，目赤欲裂。
“你不要碰我，我这个妓女的女儿，生来下贱，我不配！你这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我怎么敢玷污你呢？”
她怎么会忘记呢？
她不会忘记的。
他亲口说她不配，所以在她脸上刻字！
奴。
他说了，她只是奴隶而已。
“别走！”燕祯心脏刺疼，却不敢再伸手拉她。
只怕她的反应会更加的过激。
得知她活着，如今终于找到了她。
他真的已经很知足了。
他不能激怒她，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他不可以。
“阿左，我错了！我错了……我向你认错，你别走，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知道你恨我，知道你疼，你要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你别不要我！”燕祯抛却了帝王至尊，像个被抛弃的可怜的孩子那般，一次又一次的伸手去拉她。
左梧桐眼中的冷漠和恨意，化作了无数的利剑，穿透了他的身躯，伤口撕扯着疼痛，是那么的鲜血淋漓。
他痛到了极点。
可是，他是自作自受。
他为什么就没有相信过她呢？
他为什么宁愿相信那么冷冰冰的证据，他都不肯相信他的阿左呢？
他们曾经许诺过，一生永不相负。
他负了她！
他到底还是负了她。
如果当初他可以相信她的解释，而不是去相信左霓凰那些所谓的证据。
那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了？
他们就不会回不去了！
他有悔。
追悔莫及。
左梧桐到底忍不住了，撕心裂肺的低吼：“燕祯，你够了！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你为了左霓凰，伤我到如此地步……若你不是无忧的爹，我真的会杀了你！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痛的人是我，差点失去女儿的人也是我，差点死在你手里的人，也是我！你错了？你也会错吗？”
“阿左……”他眸子悲伤，浑身发抖。
左梧桐厉声道，“你不要叫我阿左，你不配！曾经我生不如死的跪在你面前，求你相信我一次。你宁愿相信左霓凰那个恶毒的女人，你都不肯相信我！你说我是人尽可夫的贱人，燕祯，你凭什么还能大言不惭的求我跟你回去？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啊！我恨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要我跟你回去，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都不可能！”
她如此的决然狠戾，燕祯浑身血液凝住，脑子里尽是嗡嗡地响声。
他的眼中，有泪珠涌现，可更多的是绝望和愧疚，还有悔恨。
她说的都是事实。
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哪怕知道她不可能原谅自己。
但他怎么会放手呢？
他要带她回去，用尽一切办法都要带她走！
他再次艰难地伸手，还未曾抓到左梧桐的一片衣角，就被左梧桐狠狠地推开。
他毫不怀疑，她的手里如果现在有刀，她一定会不管不顾的砍下来！
她恨他，恨到会杀了他。
那样清晰的恨意，像是钉子，钉住住了他的心脏。
阻断了呼吸，窒息一般的难受。
而此时的左梧桐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她的目光冷静得可怕。
可燕祯却已经害怕到没有了对视的勇气。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很冷很淡。
“燕祯。”
他愣愣地望着她。
凄冷的夜色映在她脸上，她眼中的悲凉扑面而来。
“如果早知道救你，会让我的无忧受这么多苦，我宁愿当初从来就没有和你相遇过。”
她隐忍着，不想要在他面前落眼泪。
可是到底忍不住了，太疼了。
她放低了声音，轻轻地道：“我历尽千辛万苦为你生下来的女儿，就不会变成那样一个悲剧。”
“你怎么样对我，那些都不重要了。可是我的无忧，她做错了什么？她是你的女儿，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抽骨啊。
活生生的抽骨啊！
她痛到无法呼吸，字句都那么的艰难，泪水不断的滚落。
“如果不是无忧命大，遇到了云阙。她早就死了！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眼无珠的爱上你，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去药王谷为你求药。”
“我曾经为了你付出一切，等你回来娶我。”
“我等来的是你断指烙字毁容，做你和左霓凰的狗！是你变本加厉的折磨。”
她忽地就不说话了，那轻柔的声音都被狂烈的寒风吹散了。
片刻。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燕祯啊。”
“我恨啊！”
她又哭了，“我恨我自己。”
有眼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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