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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皇帝与豫王到底做了一场父子。
豫王也应该到皇帝的灵前给磕一个头,尽了自己为人儿女的最后的孝道。
“那也好。”桃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她如今大着肚子,今日在宫中一整天都没有歇着,太累了,因此还是抱着晋王睡着了。只是等到半夜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寝宫外头传来了不少人的喧哗声,便推了推晋王说道,“你去问问怎么了。”她的精神不好,晋王自然也心疼,又有些恼火外面不知是谁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影响桃华休息,便忙对桃华说道,“我先去看看。你赶快睡。”
这能睡得着嘛。
外面的声音那么嘈杂。
桃华却只是点了点头,对晋王说道,“知道了。”
她睡得并不踏实,等到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外面传来晋王的声音。
“你说什么?!元熙跑了?!”晋王的声音震怒,片刻之后仿佛一阵风地席卷回了桃华的床前。桃华感觉到晋王回来,听到刚刚的那句话,不由撑着手臂起身,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问道,“怎么回事?”她看起来脸色有些惨淡,晋王本来已经气得脸色发黑,却强忍着怒气轻轻地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低声说道,“不用你担心的事。是元熙还有豫王跑了。”他沉着脸磨牙,见桃华张开眼睛看着自己,便低声说道,“父皇驾崩的事被人提前传出去,叫元熙和豫王知道,这两个跑了。我们的人没有抓住他们。”
“那元家的人呢?”桃华便急忙问道。
她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
“元家的人倒是没跑得了。”见桃华关心地看着自己,晋王心疼她大着肚子还要操心这些事,越发柔和地说道,“你别担心。就算他们两个跑了,也掀不起风浪。更何况大哥已经命人关了城门,他们就算是跑了,也跑不出帝都的范围。”他的脸色阴沉,冷冷地说道,“就算他们想跑,我和大哥也不会答应。”他自然是不会叫豫王给跑了,日后叫这个弟弟成为他和太子如鲠在喉的存在。
甚至晋王后悔。
早知道豫王竟然会跑了,不如当初直接把他给杀了干净。
“他不会离开帝都的。”桃华想了想,有些疲惫地靠在晋王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豫王心高气傲,不会允许自己之后的半生要隐隐藏藏,如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着不见天日。他自认自己是至尊至贵的皇子,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得那么无声无息。你小心些,大家都以为他是想要逃命,我觉得他未必不会破釜沉舟,趁着这个时候还想博一个前程。”见晋王若有所思,桃华便轻声说道,“还有那个元熙。我记得这个元熙是个狂悖的人。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离开帝都。而且元家的人,还有废后都在帝都,他们这么跑了,我觉得大概不可能。”
如果太子拿元家的人和废后撒气,那豫王能置之不理吗?
就算元家的人因废后的原因是死定了,可是豫王也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母与元家的人去死。
而且豫王也不是甘愿躲藏一生的性子。
“你说得倒也是。豫王的确不是一个这样认输的人。人家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豫王可不是这样愿意留个青山的人。他一定还在帝都之中,等着反击。”桃华的话叫晋王豁然开朗,他便握住了桃华的手说道,“还是你提醒了我。”他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桃华却只是摇头说道,“咱们跟豫王作对那么久,而且还有宜欢宜薇的关系,我倒是多了解他了几分。你与太子大哥与他针锋相对更久,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她只不过是因为置身事外,因此还能冷静地想到,豫王是怎样的人。
豫王其实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桃华还记得那时初见,他笑容爽朗,面容英俊地大笑着走进了赵国公府。
那青年脸上的骄傲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叫人厌恶。
只不过是因为桃华喜欢晋王,因此才会觉得豫王处处都不如太子兄弟。
豫王之后又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桃华对他的恶感就更大了。
可就算是这样,桃华也不得不承认,豫王是个骄傲的性子,也不是那种苟活的性子。
逃离帝都自然是能保住性命,可是一辈子在天下拘捕他的紧张还有恐惧之中活着,那豫王能忍受吗?
还有那个胆大包天,虽然桃华见得不多,却从太子的口中听到了他许多事的连废太子妃都敢蒙骗诱惑的元熙,他也能忍受吗?
桃华想一想,觉得这不太可能。
豫王和元熙在帝都之中经营这么多年,必定还有势力在,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桃华便提醒了一句。
她觉得累了,就重新休息,因为在宫中是十分安全的,晋王又留了晋王府的大部分侍卫护卫桃华,自己就去见太子,与太子商量桃华说的这些事。她睡了一觉舒舒服服地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豫王和元熙跑了这件事也并不会影响后宫的平静,因此桃华起身之后就穿着软底的鞋子,换了一件宽容的裙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些暖意的阳光晒在她的身上,桃华觉得自己要睡不睡的,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一睁眼,看见张贵妃抱着沉甸甸已经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叫了的周王站在院子的门口。
桃华急忙坐起来,对张贵妃抱歉地说道,“刚刚没有见到娘娘。”
她起身请张贵妃进来。
虽然皇帝驾崩之后张贵妃必然权势不复当初,如今只怕桃华这个晋王妃比她还有分量,可是桃华却并不是狂妄的性子,依旧对张贵妃如同从前。
就算是见到张贵妃与从前不同的一面,对桃华来说这也不算什么。
见她的态度没有半分改变,张贵妃便走进来,把已经会爬了的周王放在桃华刚刚半睡不睡靠着的一张软塌上,坐在了桃华的对面看了看她的肚子说道,“我这几日会好好照顾你。”她的眼底带着几分温和,桃华便对她道谢,之后问道,“今日陛下的灵前还需要我吗?”她今日没有去先帝的灵前,因为实在昨天太累了,张贵妃便摇头说道,“你今天不用过去。今天先帝之前宫中的嫔妃还在哭呢。”
“太子会好好安顿她们的。”桃华便说道。
“她们不仅是哭陛下驾崩,也是哭自己以后没有了指望。”张贵妃淡淡地说道,“虽然先帝在时她们也没得宠过,可是不管怎么样,先帝活着,对她们来说就万事都有希望。如今先帝驾崩,她们彻底没有了希望,你说她们能不哭吗?一辈子被困在宫中做个老太妃,日后也只能穿戴朴素的衣裳,首饰脂粉都不要想了,能有什么娶儿。”她今日都已经换了朴素的淡青色的衣裳,虽然依旧美貌绝世,可是瞧着却更清冷了。
桃华便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先帝驾崩,自然那些先帝后宫嫔妃也不能再打扮得花红柳绿。
不然,这不是叫人觉得是不安分了嘛。
“日后她们还要麻烦娘娘照看呢。”桃华垂头握了握周王的小手,见张贵妃缓缓点头,便对张贵妃说道,“娘娘今日没有去见废后吧?”她觉得张贵妃和废后之间的仇那么大,可别一个不小心把废后给整死了。这种担忧叫张贵妃不以为意,看着桃华说道,“昨日在废后面前说的那些,都是真话。只是你大概看出来几分,我并没有说了全部。”她与太子合谋,也算是桃华这条船上的人,桃华见张贵妃一双美眸盯着自己,犹豫了一下,便有些不安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大概不仅只恨废后一个吧。”
张贵妃的性子,她如今也看出几分。
因此桃华昨日其实是知道张贵妃说的那些话有所保留的。
不过因在废后还有两位长公主面前,桃华心性良善,并不是一个要追根究底给人拆台的人。
张贵妃既然说得保留,那桃华也不会纠缠着要一个所谓的真相。
因为她看出张贵妃那么说,都是为了日后皇家还有两位长公主不要因为她的狠厉迁怒周王。
一个母亲想要保护儿子未来的心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昨天桃华什么都没说。
“你果然是明白我的。”张贵妃见周王仰头用纯净的孩童的眼睛看着自己,面容柔和,之后看着桃华坦然地说道,“如两位长公主所听见的那样,我的确恨废后当初诬陷害死我的姐姐。可是我最恨的,恨不能置于死地的,是陛下。”她见桃华安静柔和地看着自己,慢慢地侧头,轻声说道,“我姐姐不过是陛下的玩物罢了,因为不及皇后有趣,因此就算明知皇后陷害我姐姐,陛下也只会偏心皇后。”
陛下英明神武,会看不清皇后的小动作吗?
如果陛下看不清,那当初张贵妃被诬陷的时候,陛下怎么就知道都是皇后的诬陷呢?
他明明都看破了,却没有在意,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姐姐不值一提,不值得他为她解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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