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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没敢去碰女孩的手，甚至看一眼她都觉得自己的指头肚开始隐隐作痛。
杜若看着女孩破旧满是污垢的衣服，以及她脚踝上深深的伤痕，终究是于心不忍。
“我给你准备一些水，你自己简单擦洗一下，然后我帮你上药可以吗？”
女孩依旧靠在墙边。
“自己，会好。”
或者撒一下草木灰，总会好。
“不一样。”
杜若没去碰她伤痕累累的手，只去抓她的手腕。
女孩将手往后一撤。
“脏。”
“不脏。”
杜若抓住女孩的手腕，拉着她往堂屋的方向走，但是走到距离门口还有三四米的位置时，不管杜若怎么拉她，她就是不肯再动。
“怎么了？”
“我脏。”
田家齐此时已经将狗拴好，他看着执拗的女孩对杜若说道：“她跑进来之后就在墙角躲着，一直没进屋。”
杜若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让你进去的。”
女孩看着杜若摇头。
她进屋子会被打，她不去。
她进屋子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她不去。
她哪儿都不去。
女孩抽出自己的手腕，再次蹲回了墙角。
杜若看着这一小段路从她身上流下来的血迹，眉头紧紧地蹙起，“你不疼吗？”
女孩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杜若，摇头。
她习惯了，所以才敢拿着砖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向自己的肚子。
身体只能是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属于自己的东西。
杜若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继而对一旁的谢岚山道：“你带一一回房间吧，我想在外面给她收拾一下。”
谢岚山看了一眼女孩，就她现在这个模样，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点点头，带着自己的闺女进了房间。
田家齐也被杜若叫了进去。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杜若和女孩两人。
现在是夏天，虽然已经是下午，但是温度依旧很高。
杜若看了一眼院子旁边水瓮里晒了一中午的水，拿过厨房外面的小凳子，放到角落处。
她对着女孩招了招手，“过来坐。”
女孩眼睛看着杜若，但是右手将左手小拇指快要掉下来的指甲连带着肉一块撕了下来。
杜若看到那一幕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心跟着颤了一下。
十指连心，可是女孩却在撕下来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你的手还要不要了，手……手指不能再动，一会儿我帮你上药。”
杜若也不再叫女孩过来，而是直接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往墙角的板凳处走。
“你在这里坐着，不准动，我一会儿接着出来，知道了吗？”
女孩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杜若，她点头。
杜若也不放心，跑回房间里拿了一套自己的内衣后，又拿了一条棉质的裙子方便女孩穿。
不过还好，等她拿着衣服和浴巾之类的东西出去时，女孩依旧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没有动。
虽然院墙很高，家里唯二的两个男性都被杜若赶到了房间里，但是在准备给女孩收拾的时候，她还是特意找了一块布将给女孩清洗的一圈围了起来。
她身上真的太脏了，不禁脏，因为是夏天，体味和血味弥漫在一起，不清洗真的不行。
但是杜若在想去脱女孩衣服的时候，女孩死死地拽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不准杜若脱下来。
尤其是裤子，即便已经被血浸染的不成模样，她依旧死死的拽着，看向杜若的目光也变得危险起来。
“你……”
杜若看了一眼女孩的裤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无害。
杜若蹲在女孩的面前，看着她道：“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给你清理一下，然后包扎一下你的伤口，你如果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伤口会恶化，身体会吃不消。”
杜若看着女孩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说出最严重的后果，“会死。”
“没，关系。”
“有关系！”
杜若看着女孩的眼睛，“如果你真的想死，就不会费尽千辛万苦的逃出来，既然现在逃出来了，你就给我好好活下去！”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杜若。
“我是不是你姐？”
女孩点头。
“那你听我的，我不会伤害你。”
女孩默然想到了她之前找到的两个姐姐。
她还是要逃，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是被她再送回去……
她必须要逃。
“你自己清洗，我帮你上药，还是说，你想让我把你送到医院去，如果去医院的话……”
杜若还没有说完，女孩就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紧接着站起来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她不能去医院，去医院也会死。
她可以死，但她不想死在医院。
而一旁的杜若看着眼前突然一览无余的身体怔愣在了原地，继而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怎么会……
女孩冷漠地，坦然地站在杜若的面前。
杜若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畜生，我艹tm的畜生……”
杜若看着那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伸出手却不敢去触摸。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副身体，刀伤、鞭伤、烫伤等新旧交替，甚至，还有烂肉……
杜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那难听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处传来。
“不疼。”
听到这两个字，杜若眼眶里的泪水没忍住掉了下来。
她接着擦干净，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还是我来吧，你要是疼……”
她想到女孩之前的话，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已经有了创伤后遗症。
杜若拉过女孩伤痕累累的手腕，轻轻地把了一下脉，还算有力。
刚刚女孩走路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她的脚踝处有些地方磨的都能看到骨头，但是她走路除了有点瘸，像是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痛意。
杜若没再说话，女孩也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一样，任由杜若拿着毛巾和水在她身上温柔的清洗。
那个力度太小，她几乎都要感觉不到。
她只是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没有往常那么冷了，她的身上有点暖，比热水烫在上面的时候要舒服一点。
杜若在给女孩清洗上药的时候，看着她紫黑色的腹部，慢慢的涂抹着药膏。
“还有，吗？”
杜若抬头。
刚好和垂下头来的女孩对视，女孩看着肚子，又看了一眼杜若。
杜若努力对女孩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了。”
女孩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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