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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晋忽然想起，潘大胆是厨子，追着道。
“潘老哥，潘老哥，且等等。”
“程小爷，您有什么事儿？”
“嘿嘿，你也别喊我小爷，我就是一个奴仆，对了，你造饭做菜，准会备着点酒，给我一壶，怎么样？”
“您要喝酒？”
“额，对，你那儿有吧。”
“有是有，不过，程小爷这不合规矩啊。”
“有啥不合规矩的，你看余先生就是一时兴起，这才让我问你拿酒的。”
“哦，是这样，那就不同。”
潘大胆听是余文斌要酒喝，赶紧的屁颠屁颠，跑一旁的灶房里，把一壶黄酒献来。
果然，摆余文斌上台最好用，虽然不道德，可也免去这些墙头草，??锇舌碌囊淮蠖烟氯?啊
程子晋笑眯眯接过黄酒，塞怀里，省的被余文斌追问究竟。
那家伙是榆木脑袋，明明自个儿当一方的管事，出入账簿全作主，却是一分不贪，老老实实，拿着鲁府的死工资干活，也算对得起东家。
.....
晌午饭后。
程子晋揣着怀里黄酒，大步走去找俞老汉家。
恰巧，矮山下的猎户李常也来拜访，手拿着荷叶包裹的烤野雉，不时有几滴肉汁掉地上，旺财大黄狗晃着大尾巴，跟后边舔。
“哟，这不是上山打猎的小娃吗，怎么样，啥是时候去，要不要叔跟你后边，照料你一把。”
“别了，我一个人上山就行，要你跟来，保不准抢我打来的猎物。”
“就你那小身板？呵呵。”
李常轻蔑一笑，觉得程子晋是愣头青，不吃点苦头，不长记性，嘲讽道：“好，那我和师傅，等着吃你秋飨，到时候，你可别两手空空，丢脸的是你。”
程子晋自然没意见。
黄安县有传统，秋祭日，各家各户秋收后，拿出最珍贵的食物，祭拜鬼神，随后凑一桌百家饭，全村人共食。
这就是秋飨。
但让程子晋更在意的是，李常刚刚提起了师傅，二字。
难不成俞熊老汉是李常的师傅？
想到这儿，试探着问。
“李老哥，俞村长与你是什么关系？”
“嘿嘿，你觉得呢。”
李常也不多说，单手托着荷包鸡，走了进去，懒得继续扯犊子。
不妙啊。
程子晋叫苦不迭。
俞熊老汉性子直，当着徒弟面儿，怎么肯教自己制作弓弦的法子。
眼看李常已经走了进土屋，程子晋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土屋腌?，没有女人的打扫屋子，烂七八糟，瓶瓶瓮瓮，摆的满地都是，倒是堂屋中央的饭桌，被收拾的干净。
看来俞熊老汉，早就知道李常要来，把饭桌收拾好，准备大快朵颐。
李常放下荷叶鸡，窜到后堂，没发现人，扭头又问了程子晋一句，仍是没找着，心中了然。
“喂，小子，我出去会儿，你可别偷吃我的鸡了！”
“谁稀罕。”
“不稀罕，那是最好，要让我发现，打断你的腿。”
“啐。”
程子晋坐饭桌旁，不屑的背过脸，眼角都不瞄一眼。
“又不是没吃过鸡肉，得瑟个什么劲儿！”
等李常离开后，饭桌上的荷叶鸡，不时的飘香，喉咙滚滚，咽了下口水。
原汁原味的荷叶鸡。
还挺香！
....
三刻钟后。
俞熊老汉与李常，肩并肩的回来，他手里攥着一张弓，有些日子，略显残旧。
老汉一进门，便见程子晋四处打量，拜访，不由得问询。
“程小子，你来我这儿干什么？我屋里可没好什么东西，让你惦记。”
“嘿嘿，俞老伯，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来探望你啊，来河汇村好几天，都没功夫探望你一下，恰巧今日闲暇，特地带来好东西，与你一起共赏。”
说着。
程子晋把怀里的黄酒给拿了出来。
大顺皇朝并不禁酒，虽说每年都饿死那么多老百姓，但豪门巨贾，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
酒这种东西，浪费粮食，却又受世人青睐，寻常老百姓，一般接触不到，除非舍得花二十枚铜钱，酒铺老板才给你半斤。
程子晋手里的黄酒，足有半斤，也算得上高档货。
往日潘大胆偷奸耍滑，借着公家名，打斧头，自己享受也是平常得很。
只是余文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计较。
“这....这是黄酒！”
俞老头一闻酒香，立马笃定，伸手就想来抢。
文人爱茶，武夫嗜酒，世人皆知。
练武的人，十有八九都好一口老酒，没了这股酒劲儿，做啥事都输人三分，更何况是一手，力拉八斗弓的俞老汉。
五指快如闪电，程子晋还没反应过来，黄酒已经到了俞老汉的手里。
程子晋不爽，怒骂。
“老头，我还没说给你，你怎就先抢了去，还有没有规矩，还有没有王法了！”
“嘿嘿，规矩？我就是规矩。”
俞老汉不以为然，先尝为快，掰开酒封木塞，昂头大饮二两。
“哎哟.....”
这一两黄酒就得四钱，一口气饮了二两，立马没了八钱。
虽说黄酒不花自己钱，可程子晋也看的心疼，只得背过脸，眼不见为净。
“好酒！好舒服啊，算上来，我差不多半年没喝酒了，对吧，常儿。”
“徒儿不孝，近年来挣不到钱，害师傅受苦了。”
“诶，你别说这话，男儿需有大志气，小小的山村，挡不住你的路，江湖才是你的归属，以后要想起师傅，拎两壶酒来，便算是孝顺。”
“一定！”
听俞老汉与李常的对话，怎么隐隐感觉，这顿饭不是聚会宴，反而像是分离？
程子晋感觉气氛微妙，两师徒好像言语未尽，还有很多私话要讲。
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倒贴了一壶黄酒，直叫吃大亏。
酒过一巡。
黄酒瓶见底，尽管喝的不尽兴，但也没法子。
程子晋站起身，拱拱手：“俞村长，天色不早了，我先走，改日再来拜会。”
“怎么这就走了，不多坐会儿吗。”
“不了，我还有事，改日再来拜会。”
“好，那你慢走。”
俞老汉与自家徒儿，有很多话讲，只是碍于程子晋在场，才没法聊，如今见他要离开，客套几句，并不出门远送，仅嘴上巴拉。
李常虽是猎户，基本礼仪还是有，站起身，拱手一礼。
程子晋微微一笑，见荷叶鸡已经打开了，不吃上一块，总感觉吃闷亏，伸手就拧下鸡腿。
双手一拱。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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