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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脸上的两团红晕，江白安差点憋出内伤。
虞清欢问：“你如何知道？”
江白安不假思索道：“摸出来的。”
虞清欢问：“如果让你画尸体，怕吗？”
江白安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道：“怕，但可以试试。”
“走吧。”
江白安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要不等一下。你的脸……”
“无妨。”
江白安只得快步跟上，遇到的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她被盯得那叫一个尴尬，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没看错吧，虞大人这是脸红了！”
江白安心中答道：你看错了，你们虞大人，万年冰山脸，怎么会可能脸红。
“哇，真的诶，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脸红。”
“还是他身后那位姑娘的脸更红一点，哈哈哈。”
这话一出，江白安何止脸红，整个人都红了，她看了眼前方淡然的背影。
这个人，是没有喜怒哀乐吗？
走了没多久，虞清欢在一间安静陈旧的屋前停步，转身道：“真的要试吗？”
本已下定决心，被这一问，她又有些犹豫。
毕竟从没接触过这些，必然要害怕的。
虞清欢也不催，安静的等着她的答复。
沉默半晌，江白安道：“试试。”
打开房门，虞清欢先走了进去。
江白安在门口停步，稍稍环顾了一下里面的场景。
停尸房内放着十五张木板床，都被白布盖着，不用揭开都能看出来那是一具具尸体。
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多？”
鼓足勇气，一脚迈了进去，一阵恶臭猛烈朝她袭来，她立马抬手捂住口鼻。
这也太臭了！
侧目看向虞清欢，他好看的脸上，表情并没有一丝变化。厉害厉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磨着墨，缓缓道：“郊外发现了十五无脸尸，查不到死者的身份，无法开展调查。”
无脸尸，光这三个字就够江白安怕的了。还要上手摸，她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逞能的。
可是，都到了这个节骨眼，要放弃，那不是很丢脸？
江白安哆嗦着抬起手，却迟迟下不去。
虞清欢看到她颤抖的手，道：“不用勉强。”
都这么说了，那必须勉强。江白安紧闭双眼，牙关咬紧，随便选了一具下手。指尖触及之处是软塌塌，黏腻腻的手感，她再也忍不住跑出屋外干呕了起来。
虞清欢追出来，不忍心道：“算了吧。”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或许是想为里面那几个可怜人找出真相，或许是不愿自己的才华被埋没，又或许是虞清欢憔悴的脸色。
反正她是一定要完成这件事。
这时，陆年气气喘吁吁的跑到江白安身旁：“别去，那不是你可以承受的，画师多的是，我马上出去找一个。”
江白安道：“你说谎，如果是这样，虞大人也不会让我来了。”
陆年道：“太血腥了，你不行的。”
一旁的虞清欢开口：“她可以。”
能得到他的肯定，江白安略微震惊。
确实除了她，没有一个画师能做到摸骨画像。更别说现在这个流行山水画的世道，找个能将活人画的惟妙惟肖的画师都难。
陆年长叹一声，也不再阻止，转身离去。
江白安这次没有犹豫，大步走进停尸房，不一会又快速跑了出来：“等一下，没吐完，我再吐一会！”
吐了个干净，她重新进入停尸房内，虞清欢也跟了进来。
见她脸色不好，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纯白的面纱递了过去：“这个戴上会好点。”
戴上面纱，清清浅浅的檀香在鼻尖散开，确实遮挡了一些难闻的味道。江白安将纸铺在旁边空床上，伸手去摸被白布盖住的脸。
摸了一阵，她问：“可以看吗？”
虞清欢道：“很难看。”
“我就看一眼。”她缓缓拉起白布，撞入眼帘的是一团血肉模糊，和无数条在烂肉里蠕动的蛆虫。
“啊——”江白安惊叫着将白布盖了回去。
她有想像过拉开白布是什么样的景象，但确确实实的放在眼前，还是把她吓得不轻。
这么一吓，倒是连摸都不敢再摸了。
虞清欢道：“不然，明天再试？”
“不！”江白安立刻拒绝，她才不想明天再被吓一次，而且这尸臭熏的她直反胃，明天再闻一次，这个月都不用吃饭了。
缓了缓，她重新揭开那块白布，这次有心理准备，没有再次被吓到，反而又被恶心到了，捂着嘴冲出去呕吐了起来。
实在太恶心了，她吐够了，又慢悠悠回屋。
虞清欢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怕，他们曾经也跟我们一样。”
手上传来的阵阵暖意，让她很安心。
回想起白布下惨不忍睹的尸体，江白安心中酸涩，这几位原本也是活生生的人。
也有家人，也有人惦记。
想到这里，她顿时就不怕了，给自己鼓励道：“嗯，我可以。”
尸臭难闻，江白安眉头紧蹙，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摸几下，画几笔，看几眼，又画几笔。
画完最后一具尸体时，天色已晚，屋内昏暗了下来，只有晚霞的一点微光。
虞清欢站在夕阳的暖光里，被镀上了一层温柔，如春花秋月般的美好。
这瞬间，什么血肉模糊，尸臭难闻，全都消失，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江白安，你清醒一点！”
她极力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平静的将画像递过去。
该死，靠的近了，这张脸更让人心动，江白安赶忙转开视线。
虞清欢轻轻接过，道：“辛苦了。”
依旧是那幅冷冰冰的模样，仿佛方才一脸温柔，只是她的幻觉。
回到虞府，江白安径直冲去沐浴更衣。
受了惊吓，汗湿了几回，又在停尸房呆了那么久，里里外外的衣服，全都臭了，
梳洗完毕，她看着叠放在桌上的面纱，忍不住拿起来，放在鼻尖轻闻。
神奇的是，它没有沾上任何异味，清香依旧。这香味跟虞清欢一样，清冷疏离又叫人难以抗拒。
沉溺一阵，突然回过神，她像见鬼了似的，一把将面纱甩回桌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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