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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十分认真负责，差事也办得挺漂亮。
偶尔在动工的地方遇见穆望舒，都会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倒是全然看不出上一世的奸诈跋扈。
这日，雅库特在多味楼的包间设宴，与阿史那两人对饮。
酒过三巡之后，话便也说开了。
“舅舅，”雅库特为阿史那斟满了酒，“咱们都来大周一段时间了，却始终没机会坐在同一张桌上好好喝一杯，实属不应该啊！”
阿史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亲爱的外甥，做舅舅的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奈何早前我终日里被四皇子叫到宫中议事，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四皇子？”雅库特故作惊讶，“他有何事找你？听说他因企图谋杀太子，反而丢了性命，皇上很是震怒，舅舅可会被此事波及？”
“害，”阿史那大手一挥，“无妨！我向来不爱掺和这些个勾心斗角的朝堂中事，只是些生意来往罢了，麻烦找不到我头上！”
“只是那四皇子李苑......”阿史那面露不忍之色。
雅库特忙凑近追问：“如何？”
“他真是贪心不足，死有余辜啊！”阿史那又喝下一杯酒，“先前跟他谈的那些，如今全都做不得数了。我只能兢兢业业地修好这条商路，待他日回朔达面见你父汗，也算是没白在大周呆这么久！”
雅库特：“舅舅是个做大事的，如今与大周太子如此熟稔，将来可不愁没好差事。”
阿史那闻言，突然正色道：“这话可不敢乱说！我与太子仅几面之缘，不敢胡乱攀附贵人。”
阿史那酒足饭饱离开之后，雅库特转身走进了隔壁的包厢，对坐在里面的穆望舒与顾司遥摇了摇头。
“口风紧得很，都已经喝醉了，还是没透露半个字。”
穆望舒：“可有安排人跟着？”
“这些日子一直命人寸步不离地盯着他，”雅库特说，“但也一无所获。”
穆望舒说：“烦请王子殿下继续让人盯着，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但凡有所动作，就必定会露出马脚。”
雅库特点头道：“自然。对了，方才听下人说起，何叔有事要向将军禀报，可要传他进来？”
何叔是在商路工地上管账的，五十来岁年纪，胡子和头发虽已花白，但精神头十分矍铄。他早年前做些小买卖营生，后来跟几个人合伙做些土木活计，因着为人细致严谨又负责，殷都中人但凡有类似差事，都乐意找他来做。
“将军，”何叔进了包间后，恭敬地欠着身道，“现下商线修葺进展顺利，预计至多再有两个月就可完工。但有件事，我不敢私自拿主意，还须请将军定夺。”
穆望舒将一颗剥好皮的荔枝放到顾司遥口中，看着何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何叔：“自阿史那大人来工地上监管后，给咱们出了不少主意、帮了不少忙。可他这两日要我们将商路上的五处驿站扩建至原先的三倍大小，还要在下边挖地下室。虽然增加的银两仍在预算范围之内，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里超一点，那里又超一点，最后老夫恐难向将军复命啊！”
顾司遥皱眉道：“为何要修建地下室？他可曾说过缘由？”
“禀夫人，阿史那大人说，这些是朔达商人提出的要求。他们外出时习惯携带奶酪和牛乳，这一路上气候炎热，唯有储藏于地窖才不会变质。他还说，此事太子已知晓，未免多生事端，让我不要禀报将军。可老夫是将军找来办差事的，于情于理，也需禀告将军一声。”
“我知道了，”穆望舒颔首道，“何叔，此事你办得好。晚些时候我会命人将赏银送到府上。”
何叔感恩戴德地走后，穆望舒轻抚着顾司遥的肚子笑道：“脸都快皱起来了！我带夫人出来是为了让你解闷儿，可不是要你跟着操心的。”
而后一把打横抱起她：“咱们也回府去，今日地上有些湿滑，我抱你下楼。”
“望舒哥哥！”顾司遥惊呼道，“这里四处都是人，雅库特王子也还在楼下......让我自己走吧！”
穆望舒歪着头看她：“雅库特？难道他还没习惯？”
雅库特正巧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看见房中情景，扶额叹息道：“我确实早已习惯了。但将军要不要先将你的夫人放下来，容我告知一事？”
穆望舒依旧抱着顾司遥：“王子请讲。”
“好吧。”雅库特说，“方才我派的眼线来报，阿史那今夜离开多味楼后，并没有直接回府。”
“去了何处？”
“去了城中的一家医馆，抓了些草药才走的。”雅库特将一张纸递给穆望舒，然后尴尬地发现他正抱着顾司遥，并没有多余的手接过去。
顾司遥红着脸拿过了纸，展开给穆望舒看。
是药方。
“一共有两副方子，”雅库特说，“上面一副，我让多味楼掌柜的看了看，他说应是解酒的方子，下面一副他却不认得。”
顾司遥看了看，抬头肯定地对穆望舒说：“是安胎之药，齐大夫给我开的药方中，也有这几味草药。”
雅库特颇为震惊：“居然是安胎药？这些药他并没有全数拿回府去，而是装了一半，差人送去了重华宫。这解酒药他应是为自己准备的，那送过的岂不就是安胎药？！李苑已死，重华宫里并无其他女眷，那这药是......给暮歌的？”
顾司遥抱紧了穆望舒：“望舒哥哥，我记得之前广陵说过，李苑下葬，除了白稀音与暮歌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看到，对吗？”
“是。夫人的意思是？”
顾司遥说：“你我皆知阿史那此人的秉性，惯来是趋利避害。他岂会照拂一个已死皇子的怀有身孕的王妃？何况这个皇子还曾犯下死罪？”
“望舒哥哥，正如我们此前所说。一切都发生得过于顺利，但如今种种情况让我不得不怀疑——李苑真的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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