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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了酒店之后,月绾尘特意等到凌晨两点进了卫生间。其实一开始她就有个疑问,为什么一定要在卫生间动手杀人而不是别的地方,后来她在看过了这篇区域的管道图才发现,加上她现在住的那间酒店还有那三家人的房子,他们的管道流通的都是同一个地方的水源。那只鬼似乎对这个地方的水源情有独钟,似乎只要再加上一点梵净水,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果不其然,就在月绾尘打开水龙头不久,水的颜色就变成了带有微微荧光的蓝色。与此同时,一个沉闷的脚步声在她的背后响起。
这个脚步声并不像是穿着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仔细听上去反而有一种粘腻的感觉,就像是光着脚脚底还有水的样子——月绾尘猜的没错,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长发遮面、破衣烂衫、光脚的“人”。尽管卫生间没有开灯,但是洗手池里的水足够照亮她面前的这面镜子。
月绾尘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她想要看一看,这个浑身湿气的人到底能干出什么来。也许是月绾尘的反应没有达到预期,所以这个人的头抬起来了一点,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透过头发帘儿的空隙,能勉强看得到他应该是有五官的。
因为月绾尘一直没有把目光完全放到他的身上,所以他以为自己还不够引人注意,于是这一次他彻底把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这应该是一张被称作“她”的脸,最为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全白没有瞳孔的眼睛,仿佛什么感情都没有又好像带着几分讥讽之意。她的嘴唇是深紫色的,就像是吃过几个死婴之后,凝固的血液还留在上面,而且皱皱巴巴的,极为缺水的感觉。整体看上去就是一张白到发青的面色,别说是指使人掐死自己了,心里承受能力差的,分分钟吓出心脏病。
月绾尘一直没有转身,刻意把看上去薄弱的后背留给了女鬼,女鬼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她在镜子里看到的。月绾尘的镇定再一次让女鬼产生了怀疑,这一次在镜子里的它咧开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还把长得能打结的舌头伸出来在嘴唇上逛了一圈。
到了这一步,氛围上它真是已经做到位了,但是月绾尘伸出手指在镜子上它额头的那个位置一点,它的表情瞬间发生了改变,原本就不小的眼睛睁得越发的大,好像有两个乒乓球马上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了。它没有再等待和迟疑,伸出枯枝似的鬼手就要掐上月绾尘的脖子。
当然它最后也掐上了,面僵似中风的脸硬是摆出了一个得逞的表情,只是要用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不能动了,再然后它发现全身都不能动了,包括它那个难看到不行的鬼脸。
月绾尘一个瞬移就脱离了被它环绕的狭小空间,然后打开了灯。灯光明亮刺眼,让那女鬼的眼珠子都抖了抖。
“我已经查过了,你杀死的那三个人生魂并没有被拘魂使带走,而是凭空消失了。但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有收魂的能力,也就是说,你还有别的方法。
然后我就想到,之所以你们盯上的人都是用了梵净水的人,就是因为这种水会起到媒介的作用。自来水加上梵净水,把收到的生魂顺着水管送到一个地方,而死去的人颈上只有自己的手印,天衣无缝一点不引起凡人的注意,这个计划真不错!
但是,我不是凡人,我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们……”
可以看得出来,今天的这只女鬼,不过就是个马前卒,只负责执行命令,知道的不会太多。本来月绾尘想着把它收进瓶子里算了,但是一想到它杀了三个人,甚至有可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杀了更多,她就不是很开心了。
于是月绾尘唤出了意归,而意归一看到那女鬼就笑容满面,因为当年她守墓的时候,最爱的零食就是这种犯了杀孽的厉鬼。那女鬼也感受到了意归强烈的阴气,尽管动不了但还是发出了上下牙的碰撞声。
有了意归的帮助,月绾尘还是从那女鬼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网上虽然写着那一片区域的水源是来自东陵河,但实际上不知什么时候东陵河成为了一座桥,把一个叫做梵山村村子里的水引进了城市。
梵山村这个地方在东陵的地图上是不存在的,并非是虚构而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它的存在。这就有问题了,能有这种操作的,一般情况下都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那么梵山村的真相又是什么?
到了这一步,网络是没有什么用了,月绾尘亲自去了东陵河,找到了那里的土地。
至于为什么不找梵山村的土地,是因为这个地方被隐藏得很彻底,月绾尘在附近什么都没有发现,更别提能有一个土地带路。
东陵河因为水流量大的原因,供应着很多人的生活,因此这里的土地也比较富裕,他出来见月绾尘的时候,简直就是暴发户的形象。脖子上戴着一指宽的大金链子,手腕上戴着大金表,月绾尘控制不住自己问了他一句话,“你真的一天三顿小烧烤吗?”
这位土地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月绾尘腿就先软了五分,再听见这么一句话,刚才还完整的自信心一下子完全崩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的面前,“这位大人,小仙兢兢业业,从未荒废过正事,小仙……小仙……”
月绾尘没有想到这土地这般胆小,她都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怕成这个样子,估计她的问题是没有答案了,但是秉承着有枣儿没枣儿先打一竿子的想法,她还是开口问了,“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是很感兴趣,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个地址。只要你指的方向没有错,等我回来时,报酬是不会少的。”
这土地还算是个有点用的,月绾尘一问他梵山村的地址,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了。
原来这梵山村的地址并非是刻意被人抹掉了,而是村子的外围有结界,凡人是看不到的,自然在地图上也就没有这个地方。而且当时设结界的人功力也不算低,土地只能大致给月绾尘指一个方向,再具体的路线他也搞不清楚了。虽然这点信息量着实是有点少,但是总比没有强,谢过他之后,就出发了。
因为孤城皮厚抗造,所以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一开始他还有点不高兴,但是被怀舒一顿狂轰乱炸,只好乖乖闭嘴安静走路。
东陵河的支流有很多条,摆在明面上的自然不提,其中有一条支流其实已经变成了地下河,而梵山村的位置就在那条支流的尽头。但之所以土地只能说个大概方向,就是因为那条地下河有凶险,想必过去也曾有人找过可惜折在地下河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月绾尘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再往下走就是一片被围起来的山林,官方的原因是说这里面有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会伤人,所以就禁止通行。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有猛兽的地方环境必然有异,所以小小地用了一个移形之术,他们成功地进了这片山林。
在远处看还没有觉得怎样,但是真的进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虽然好似绿茵茵一片,但这里高大茂盛的植物几乎没有,都是一些一人高的树,还没有几片叶子。与之相反的,这里的山倒是连绵起伏,数量颇多,但诡异的是它们的走向都不能以常理视之,再说得直白一点,风景灵秀这四个字跟这里完全没有关系,倒是怎么看都鬼气纵横。
梵山村既然能派出鬼来收魂,必然鬼气最盛,月绾尘心中默念了一个咒,以她为中心,脚下突然攀出了数不清的铃兰枝条,它们以最快的速度逐渐向四周扩散,然后将感受到的一切都反馈给月绾尘。其实在回溪临川之前,她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当时魂力有失,施展这么大面积的探寻之术,她根本撑不下来。正是在溪临川得到了白铃兰溯本逐源的灵魂滋养,她才能抵得住弱水的毒性,施展大的术法。
很快整片山林的气息都被探查了一遍,月绾尘也成功找到了那个鬼气最为深重的山穴。
“孤城,接下来,我们就要靠你了。”
既然梵山村的入口隐藏得如此之深,必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地方,如果他们贸然上山,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所以在来之前月绾尘就想了一个办法,用上一个她一直以来都收藏得很好的法器——酆都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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