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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也早上激动完，像是进入不应期一般，此时没精打采地坐着，两只眼皮耷拉着往下看，口观鼻鼻观心，身后石景枫靠墙站立，双手抱胸，剪影被拉得老长，简直再搭配一副墨镜就能拍广告大片一般。
白之一提议说现在赶路，陈寰反驳道自己的脖子疼得没法走路，白之一再嘲笑那你饿死在这里好了陈寰反唇相讥道一顿不吃饿不死你。柳也兴致缺缺地看着他俩斗嘴吵架，石景枫完全没有插一嘴的意思。一些尴尬的感悟。
其实天知道，石景枫是饿得没力气搭话了，然而又得维持在柳也面前帅气英俊的形象，不便多说，否则把自己弄得跟个喜剧演员似的。
白之一吵了会儿，自觉没趣，不再开口接茬，陈寰又说了几句，见白之一不说话，还以为生气了，又忙不迭去哄他，搞得白之一哭笑不得，心想自己难道就那么容易生气么？
一旁石景枫发话道：“既然陈寰脑子不好……我的意思是脖子不太舒服啊，不如我们等中午过了再赶路，也不知这里距离最近的国家有多远？”
石景枫问这话不仅在问路程，也在疑惑这个世界的构造，先前虽然有过解释，但都只关于“龙”这一点，对于其他反而不甚了解，比如为什么城市要建立于搭建在火山口的巨大透明玻璃面板之上？
这些事情放在自己的世界来看觉得神奇无比，但生活此地的人们却都习以为常，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但却突发变故，大祸临头也无人提前知晓。石景枫最初以为那整块玻璃绝对结实，但却不料有碎裂的那一天。
石景枫想，如果自己生活的世界也是一块脆弱的玻璃呢？人们在玻璃之上建立城市，发展交通，繁衍生息，突然有一天人们知道这个世界有龙，还要来进攻人类，所有人都在防备着龙类的威胁时，这个生物却让脚下坚实的大地碎裂，生活在上的生命与建筑物一同跌进地心熔浆……
石景枫扶额，心想这真是太玄幻了，简直就是漫画开头啊！是不是再过个几章就要主人公复活得到神秘人物倾囊相助还附赠一柄屠龙大宝剑？完了还是周更冲个会员一个月也只能看四集？真乃又一大有生之年系列！
这一边石景枫暗自腹诽另一边陈寰跃跃欲试要给两位外来民答疑解惑，却被白之一摁在地上。
“还是我来吧，”白之一沉吟道，“在此之前，我可以听一听你们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么？这样方便我叙述时有参照对比。”
“我们那个世界啊……”石景枫思付良久，似在回忆，又或是在措辞，“我们那里不用玻璃做地板，人们也不生活在玻璃之上。”石景枫说了最显而易见的一点。
“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嘛！”柳也跳起来喊道，“算了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我们生活的地方大都是柏油或者混凝土路面，不用玻璃——就是我们称呼那一大块透明板子的名称——做地板，城市里有公园，当然你们也有，我们的公园里除了物件儿很大的雕塑以外，还有植物，像树啊花草啊什么的……”柳也滔滔不绝。
“植物？”白之一疑惑。
“对！你不知道吗？还是你们这个世界没有？”柳也惊奇，转瞬又反应过来，叫道，“那不对啊，你俩捡到我们的那片荒原，上面长满的绿色植物，就是植物！”
白之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戏谑道：“我当然是知道什么是植物的，只是我们城市里没有而已，所以我听到你说你们世界城市的公园里有植物我才有些惊讶，不过听说其他国家也是那样建造的。不过你说的荒原……”
“其实那些根本不是长草，也不是什么植物，”白之一好笑地抬起头像是在期待什么一样，“那片土地是这个世界的尽头，而那些常年不绝的长草一般的东西，是在那片土地死去的亡灵。”
“什么？”柳也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或是恐怖故事一般，惊讶地说不出话，呆滞许久，只能脱口而出一句疑问。其实岂止起止惊讶，此时他甚至想要笑出声。
石景枫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死在那片荒原的人，都会变成那种……生物？但那不也相当于没有死么？”
“人在没有自我意识，也无法代表某种思想之时，就是死了。那片土地据说是古战场，伤亡者不计其数，血流成河，阳光都无法穿透血迹，照耀地面。久而久之，血污堆积之处长出了那些东西，似草非草，冬天落了雪，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茫茫之时，他们就开出花了。”
“从血里生开出花，自然是猩红色的，但也很美。有小孩子见了，招呼同伴一路前行，来到那片荒原，想要采些花回去装点屋子，结果再没有一个人回来。”
柳也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扭头朝后看了看石景枫，两人目光交汇，柳也又是一愣，触电般回过头，却看见白之一森冷的笑意。
“所以我们的城市再没有养过植物。实际上，我们的土地——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一大块玻璃’——也根本养不活花。”
柳也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小嘴瘪着，眼眶里闪动着细微光泽，仿佛珠宝一般亮丽。
“妈妈我怕！”柳也嚎啕大哭，在地上滚来滚去撒泼，“呜哇妈妈我要回家！这什么鬼地方！我不玩儿了！我要回家呜呜妈妈我好怕！”
石景枫默默转过身，捂脸，在心中默念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终于轮到陈寰看了回好戏，鼓足了劲儿憋出几声哈哈哈哈出来，白之一仍然那副柔和笑脸：“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听你笑真比哭难听。”
陈寰干巴巴继续笑了两声，觉得尴尬，果然收了声。
白之一又接着道：“其实那片荒原说是世界的尽头，却从来没有人走出去过，后来有一队人不信，特地从其他国家赶来，开了车要横渡荒原，结果最终还是没能走出来，也没有人敢去搜救，直到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石景枫突然开口询问。
“两个月后，有人莫名其妙在城市与荒原的交界处捡到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探险队在荒原中探寻行进的事。有人推测那是其中一个队员记录的，以日记的形式记录所见所闻，而城市里的人们也是在那个本子中，得知荒原深处有一栋房子，那栋房子是用见所未见的材料制成，日记中将其称之为‘神所建造的居室，神居于其中’。”
“所以你们为了一睹究竟，决定在毕业晚会结束后，去那里探险？”
“是的。”白之一轻笑，回答道。
“这么做真是太冒险了……”石景枫显然很不赞成这个决定，眉头蹙起。
“可我们还是出来了，并且将你们救了出来，”白之一平静地叙述，“如果不能从有去无回的土壤里走出来，又如何进入到岩浆里杀死巨龙？况且，因为你们从‘神的居室’中走出，我更有理由坚信人类的胜利——你们就是指引人类前行的灯，与巨龙搏斗所依仗的武器，心底深处勇气的来源。”
石景枫从未被拍过如此高端的马屁，这简直跟夸耀“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有什么差别！被小小地震慑住了。
“所以，屠龙使者大人，你还有什么疑惑，我都将为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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