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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既然此时白之一已然开了口，石景枫也不好不应声，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待会儿无论白之一说了什么，自己也得答应着啊，“有什么问题吗，之一？”
“你对相川，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一点啊？”果不其然，白之一开口便是说的这么话题，石景枫心中啧啧感叹，白之一这哪里是正常干涉，分明就是护犊子一般要回护着相川代嘛，你要说这俩没点儿什么，石景枫拿脚想都觉得太匪夷所思，“你看，正常的批评我可以理解，但是这样严厉，可是很容易起到反效果啊。”
石景枫意味深长地望着白之一，听了他说的话，更是一脸深思。白之一说这话本意就是调侃，让石景枫不要这么快取得胜利，自己好多看一会儿戏，但石景枫显然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露出这一脸深思的表情？
但白之一也不方便说，本来无论他心中如何想，即便另外两人心底里也跟明镜似的清楚，自己也不能说出来。否则，把大家都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了没有啥，尴尬还是小事，石景枫怕就是要高举正义的旗号对自己发兵了。
果然就让他俩闹腾比较好，白之一决定还是让相川代牵制石景枫，自己坐山观虎斗，看个开心。也不要再多加阻拦，反正自己就是个看热闹。在自己看来，此时的事情仍然是让自己觉得难受的一点。石景枫这么对自己说道。
于是白之一随即闭嘴，不再言语，石景枫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办法反驳，况且白之一说这话把地位摆的很高，显然就是还没有消气，自己要是再跟白之一吵起来，小命不保倒是不至于，但是看看相川代的右手，怕是会断手断脚吧！
石景枫心中很是慎重地想了一下，是要为自己主持公道，还是保住小命不要残疾重要……果然跟命比起来，尊严算什么，能吃么！
石景枫心底里狠狠地咆哮了一下，同时一脸亲切地转过头看着相川代，再一次的，相川代在黑暗中又能清楚地看见石景枫脸上的一脸殷勤笑容。
相川代狠狠地抖了两抖，心想这位是是真的很努力了啊，如此强烈又机敏的求生欲望在焕发着生机。但这种笑相川代却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很是熟悉，但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同时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得看着石景枫的一张扭曲的笑脸发着呆，眼前被石景枫的脸所占据着。
噢，相川代终于想起来了，在心中拍了下巴掌，这样的笑容，不就和他上学期间屡次挂科的某个要求严厉的艺术鉴赏课老师看着他的笑容一样么？
学校要求不论师生，都必须保持基本的师生礼仪，见了面相互打招呼，并且面露微笑就是基本礼仪之一，该老师碍于礼仪，很是扭曲地对他笑了笑，每一次露出的笑容都和此时石景枫对他露出的笑容很是相似——在某个强权的条约或是人物的压迫之下，必须对某人某事保持着友好之情，才会流露出如此糟糕的笑容来。
但反观自己，相川代很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勉强露出的笑容，怕是还要糟糕吧？不然老师也不至于仍旧将这个笑容保持下去了。
这是前提，再一次见到这个笑容的时候，还是在相川代博士毕业之后，被学校录取，给自己的导师，东海林生担任助教，再一次在教务办公室见到正在办理退休手续的自己曾经的艺术鉴赏课老教授，老教授愣了愣，又不由自主地勾勒起一个极其糟糕的笑容，但随即，他就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换掉了这个笑容，换上了妥帖的微笑。
相川代知道这是见到自己而形成的条件反射，短时间内难以改正，也是因此，即便已经几年过去，教授年迈，也会做出这样的笑容来。
两人寒暄一阵，老教授也很感慨，没有想到自己退休之际，曾经的学生居然也在此时进入了学校担任职务，说了些往事，相川代对于自己艺术鉴赏课的糟糕成绩满怀愧疚，老教授却大度地替他开脱。
再往后，便只是偶尔听闻后者的一些近况，再无交集，甚至连面也未曾再见一面。这段记忆本应该在过去的十多个岁月之中尘封在记忆之中，但不知为何，相川代此时居然又想起了那张年迈的满是皱纹的脸，与难以言述的笑容。
其实未必就是石景枫做出了这么个表情，相川代想，不过是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借口，能够更加理所应当地回忆从前而已。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说是当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往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已经失去了这一段过往，以及过往中的人与事，但其实哪里是回忆起来时才失去了，只不过是早就失去，而回忆只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让你明白，“失去”已经临在眼前了而已。
“相川啊，”石景枫见相川代久久地呆滞凝视着黑暗，急了，心道难道是给自己说傻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帮你改正错误，虽然没有掌握好分寸，是一片心意是好的，你说对不对？”
相川代回过神，看着石景枫的一张脸，有些感慨，同时也有些想念，此时出现在眼前的，还是自己的艺术鉴赏课教授。
相川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老教授一面，亦或是今生再也见不到了，但不论怎样，相川代还没有在圈子里听到他过世的消息，也或许是已经过世了，只不过无人告知自己而已。
毕竟，自己与他也许久没有来往，别人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也是应该的。相川代回过神，看着石景枫的脸，意识还停留在回忆中，没有跟着神志一起回来。
其实，相川代并未听清石景枫到底说了些啥，但却茫然地点着头，没有出声，石景枫见他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这么大幅度的点头，白之一总不会感觉不到吧？石景枫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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