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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吗？”相川代的语气很有些奇怪，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带着瞻仰神圣的热切，以及对世俗愚昧的不屑，“那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很奇怪的感觉？”石景枫想起了先前自己所听见的那一丝微妙的声音，心想不会吧？难道说不仅自己，就连相川代也能够听得见？同时不自觉地朝着白之一瞟去，仿佛在等着他拿主意一般。但这种不由自主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却不是石景枫能够预测到并且想清楚的，于是没有过多在意自己这么动作，而是继续追问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声音？”相川代有些疑惑不解，出声问询道。
“或者感受到什么异样也行，”石景枫舒了口气，补充道。看样子相川代是没有听见了。但石景枫没有想清楚的是，自己为何会对相川代听到与自己同样的声音感到担忧呢？这种情绪的背后隐藏着的，或许是石景枫深藏不露的恐惧，但这份恐惧却没有流露表面，甚至不被石景枫所知，“总之就是你察觉到的不对劲儿的地方，都可以仔细描述一下。”
但值得深思的是，这份恐惧的来源，究竟是何处？难道是人类天生所畏惧的黑暗本身么？还是说，对于黑暗之中隐藏着的未知事物的恐惧？
不论如何，这份情绪并未映射到表面，也不会被人所看出来，甚至就连石景枫本人，也并未察觉，他所做出的决定，也不过是，受到自己的潜意识影响而做出的判断与决策而已。
正是这种时候过多了，石景枫才总有一种迷茫，到底自己是不是自己呢？为什么有些时候感觉自己如此陌生，而有时候又感觉如此熟悉，陌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熟悉。
你见到什么人才会有熟悉的感觉？老朋友？家人？亦或是一些同学同事？但不论如何，熟悉这种感觉都不应该是自己对自己所产生并且怀抱着的感觉，这应该是自己对另一个许久不见的陌生人才会产生的情感。在石景枫看来，大概才有可能令他觉得奇怪的一点吧。
正是这样的熟悉之感，让白之一觉得，有时候的自己，与意识中对自己的认知感觉很相像，于是自己对自己的感觉相当熟悉，但这种熟悉同时也意味着有些许不同。
毕竟，这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正当这时候，石景枫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才开始渐渐有了后知后觉的恐惧，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他开始相信人是多面的，是不统一的，是没有办法精准确定的生物，对于这样的一种事物，你又怎么能够去说，标准的他应该是怎么样怎么样的呢？没有这样子的说法的。石景枫心中想着。
“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相川代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道，石景枫听到相川代忽然发出的声音，腾地给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回过神来，假装咳嗽两声，急忙将喉咙里发出的惊诧的呜咽声给掩盖过去，但相川代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接着自言自语着，“至于你说详细描述一下什么感受啊……我觉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似的。”
“扎了一下？”石景枫其实并没有经过大脑，只不过习惯性地复述了一遍相川代所说的话而已，在他心不在焉的时候时常这样，于是又继续顺口吻了一句，“扎你哪儿了？”
相川代眼神颇为奇怪地望着石景枫，脸上写满了疑惑了，但却仍然认真解释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懂吗？没有实际感受到。”
直到此时，石景枫才算完全回过味儿来，听到先前相川代说了一句什么“没有实际感受到”，心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时候要让他接一句他又实在接不上来，于是两人对望，沉默良久，石景枫才又开口问道：“你刚刚说啥来着？”
相川代不知为何，心中满腔想要手撕了这个混蛋的冲动无法抑制，但好在相川代研究那么多年的学术问题，也不是没有耐力，毕竟，曾经的自己可是一度很想手撕了某已故的学术界大佬。
那个才是真的烦！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相川代做梦都是梦见他带着他的公式在他的梦里转悠，并且大放嘲讽，一展毒舌天赋，与石景枫比起来过犹不及。
要忍住！要冷静！相川代不断对自己强调着，克制是男人的美德，冷静是男人的品性！相川代心中喋喋不休，自言自语，要做一个真男人。
相川代脑子中的弦“啪”一声断掉了，因为他想到，还有一句著名名言便是，“真男人，不虚”。相川代慌忙克制住蠢蠢欲动要扑上去与石景枫血战的冲动，同时欲哭无泪，到底都是些什么句子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害人的盖棺定论出现？
但实际上石景枫只是沉默了一下，便意识到了自己态度的不妥，连忙道歉，相川代也没有什么不接受的理由，于是哼哼唧唧嘀咕了两句，传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之后，便就此作罢。
相川代再一次将自己的感觉说了一遍，实际上也没什么可仔细说的，不过是有些异常而已，甚至相川代自己都没有当回事儿，但石景枫却是有些紧张的模样。
“你感觉到什么了？”相川代问道，他觉得石景枫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同，才会表现得如此紧张，于是决定诈他一下。
果不其然，石景枫听到这话之后肩膀一抖，但随即若无其事道：“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啊，这不是关心你一下么？怎么样，感动么？”
相川代微微一笑，说道：“你刚刚身体抖了一下，是被我说中了什么吧？你别掩饰了，我都看见了。”
石景枫这一次沉稳了许多，肩膀终于没有抖了，但心中却狠狠震动了一下，心想，相川代这么会每一句都正好说到他心坎上？
“其实我刚刚都是瞎蒙的，诈你一下，”相川代微笑着，话语不停，“但是你现在不说话了，说明我猜中了，你还是不要继续隐瞒了吧？”
石景枫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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