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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注视下，陆艺娟下了车，表情凝重。
他并没在意地上躺着的那半具尸体，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随后下车的，还有老吴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
人群中，没看见张栩。
方局当然看在眼里，这下他更慌了，想来那边应该也出事了。
简单跟方局沟通了现场的新情况，陆艺娟转身向大堂走去。
“组长，过来开个会。”
一边往门口走，陆艺娟一边说道。
看样子，陆艺娟是有话要跟大家说。
方局掐了手中的烟，直接跟了进去。
为了安全起见，相关重要人员不允许离开地面，所以会议就在大堂召开。
无关人员暂时回避。
大堂里，随意的几条沙发拼在一起，围成了个圈，中央摆放了一张小桌子。
众人围坐，会议由陆艺娟主持。
陆艺娟抬头，扫视众人，不难发现多了个大胖小子。
“现在还站在这里的，都是跟这事多少都有点关系的人，我就有话直说了。”
此刻，陆艺娟眼中泛着血丝。
“苗人凤就躺在外面，这是第六条人命。
杨年华，你不想给大家解释一下吗？”
陆艺娟直接看向杨年华，目光不善，这矛头也是指的鲜明。
此刻，杨年华披着军大衣，双手抱着盛满热水的纸杯，目光有些涣散。
“你让我解释什么？”
杨年华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解释什么？
哼哼…
不愧是大企业家，理直气壮的反咬是吧？”
陆艺娟秀目圆睁，掏出了手机。
一轮翻找，她调出了一张图片。
转而，将手机扔在中间的小桌子上。
手机随着惯性，径直朝杨年华的方向滑了过去，慢慢地停在了桌子边缘。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手机慢慢移动，最后停下来。
杨年华没有去拿手机，而是眯着眼看了看手机上的图片。
虽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但能看得出来，杨年华的脑子里应该是过事儿了。
“你不想解释解释么？”
陆艺娟的语气有些激动，态度很强硬。
闻言，杨年华沉默了。
这样一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跟着沉默了。
似乎都在等杨年华给个答复，虽然大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片刻。
“大概是二十多年前吧，唉…”
杨年华叹了口气。
“不，快三十年了。”
杨年华又顿了顿，“吱喽”一声喝了口水。
“有两个大学生，菁花毕业的大学生，风华正茂啊！”
说着话，杨年华慢慢摆了摆手，示意陆艺娟坐下，不用激动。
“赶上了华夏大跨步建设，百废待兴。那时候这条街上，只有几家联营的饭馆，其他啥也没有。”
“那时候有个词儿叫‘倒儿爷’，哈哈…”
杨建华自顾发笑，看来回忆这些事让他很享受。
“那俩大学生就从推小车开始，一步一步的推出了一家小产品贸易公司。”
“两个人，一个叫陈其三，一个叫杨年盛，所以他们就给这家公司取名三盛。”
说到这，杨年华抬头看了看大堂前台后面墙壁上的公司logo，眼眶有些湿润。
“也是老天有眼吧，三盛成立后的第一单生意，就是和外国人做的。
不仅大赚了一笔，还名声大噪。”
杨年华又顿了顿，深吸了口气。
“于是三盛就成了‘风口上的猪’。
每一天，至少都有五家外国资本公司追着要投三盛。
一开始两人不同意，就这样，又干了几年，一路顺风顺水。
那时候…呃…也就是九十年代中期吧，在公司未来发展方向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杨年盛想接受融资，做大做强。而陈其三呢，想一步一个脚印的干，不想让公司参与资本运作。
整整一年，两人达不成共识，公司也逐渐开始一盘散沙。
那时候这条街已经陆续盖起了高楼。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晚上…
那时候这座大楼也正在施工，二十九层，那天杨年盛跟陈其三摊了牌，说…”
说到这里，杨年华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说他已经接受了资本公司的条件，未来，这就是三盛的办公大楼。
陈其三是个急性子，一下就火了，扬言要把公司分开，各做各的。
他还直接给公司班子成员打电话，通报此事。
我就着急呀，这事情还没成，我怕他把事全抖出去，我就抢他的电话…”
说到这里，杨年华有些失控，不住地哽咽，说不出话来。
在场众人一言不发，故事已经很明朗，根本不需要再讲下去了。
大胖小子也不知道在哪抠出了半张纸巾，递给了杨年华。
杨年华接过纸巾，情绪逐渐失控，捂着脸嚎啕大哭。
整个大厅里，他的痛苦收拾不住的回荡。
方局伸手拿过陆艺娟的手机。
手机上，是一张旧报纸的图片。
报纸的头条是：贸易公司新秀三盛集团创始人之一陈其三从楼上坠落，不治身亡。
良久。
杨年华应该是哭累了，声音自然也就小了很多。
“现在怎么敢说了。”
方局掏出一颗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下他应该可以汇报了，也不用考虑去哪数星星的事了。
“怕了呗。”
陆艺娟直接接了一句。
“我看到他了。”
杨年华没有理陆艺娟，而是自说自话，眼神有些直，像是受了什么大惊吓一样。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齐刷刷的看着杨年华。
“错不了，虽然脸色惨白，但我认得他的样子。”
杨年华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话，自然就是指办公室里坐他对面的那个主儿。
众人纷纷咽了咽口水。
“呵…
怪不得，这世界就没有无头之债。”
老吴坐在陆艺娟旁边，叼着烟卷，嘟囔了一句。
闻言，陆艺娟用手碰了碰老吴，这时候就没必要火上浇油了。
“你碰我干嘛，要不是他这破事，我们老板也不会受那么大的伤，现在还人事不省呢。”
老吴不依不饶，义愤填膺。
确实，张栩一直躺在外面的防爆车里，没有动静。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舆论，除了死者，这里的所有伤员都不得送去医院就诊。
市局专门申请了医疗队，在大厦二层临时工作。
三环姑奶和讳隐和尚都在那里。
张栩的体征良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所以也没往楼上抬，就一直在防爆车里的医用床上躺着。
陆艺娟之所以那么大情绪，一方面是张栩受了伤，另一方面是她发现杨年华说了谎。
“少说两句吧。”
陆艺娟又碰了碰老吴。
“哼…”
老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自顾抽着烟。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方局将手机还给陆艺娟，顺口问道。
“我不但知道这事，我还知道苗人凤年龄造假的事！要是早点把事情交代清楚，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陆艺娟越说越气，狠狠瞪了一眼杨年华。
看陆艺娟没正面回答问题，方局也就没追着问。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渠道和方法，而且很大程度上更有效，不然不能查出这些刻意被压下去的事情。
“你又是谁？”
陆艺娟转而看向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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