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乐阅读 > 女帝成长记 > 第 95 章 第 95 章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姚氏母女现身的码头离客栈不远,但司明月和齐泽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的码头已经空无一人,仅剩下一艘扬帆货船正在缓缓驶向远方。

    属于黄昏的散漫光辉落在海面上,随着波浪泛着点点暖光,远眺之下还能看见泛着红的夕阳。

    货船之上隐约可以看见两道瘦小的身影,逆着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司明月眯起了眼睛,她总觉得那两人便是他们要找的姚氏母女。

    “这船要去何处?”她转头去问身边衙役。

    衙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矮小的中年佝偻男子,他本就缩着头,在听见问话后不仅不敢说话,反而将头低得更下,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快说!”衙役呵斥着。

    男子哆嗦了一声,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是条暗伢子,小....小的也不知道。”

    司明月眉头紧皱,这时齐泽突然问道:“暗伢子是什么?”

    “是未在官府登记造册的船只。”衙役解释道,“这样的船在现州城码头并不少见,屡禁不止,刺史大人也为此头疼了很久。”

    “府衙登记船只不查数额,不对船型,亦不亲临码头。”司明月凉凉道,“如此不查不问不复勘,如何能禁?”

    “这...”衙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默默替周浮辩解,“刺史大人也曾上书朝廷说过此事,只是一直都没有答复。”

    司明月哼了一声,目光就落在了这个中年男子因常年搬运重物而弯下的腰,默默呼出一口气,而后轻声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答:“小的是码头的管事。”

    “在此处多久了?”

    “三十年。”

    司明月颔首最后问道:“那你可知这船上装着的是什么?”

    男子偷偷去瞥了一眼那驶出去的船尾,仔细回想了一番后说道:“小的远距离看上过一眼,上面大多是江南道的刺绣,还有北方的赤芒酒。”

    “还有呢?”

    “没了。”男子答,“小人只看见了这些。”

    司明月收回目光笃定道:“这船要去南海国。”

    此话一句引来了齐泽的侧目,然而司明月却没有回答,只是又问了一些关于码头的问题就让人走了。

    回到客栈,衙役赶着回去复命,司明月看着桌子上堆积的满满当当,眼珠子一转叫住了他。

    待到他离开时,除了腰间佩刀外,手中还多了三个篮子。

    再晚些时候,齐泽拦住了店小二,从他那儿拿上了两瓶据说是当地的佳酿后来到了客栈正堂。

    司明月正独自坐在堂内饮酒。

    她侧躺于桌案一侧,背对齐泽,面向窗外,像是在赏月。

    正堂内十分寂静,仅能听见客栈老板的算珠发出的清脆“哒哒”声,每一次响起都异常清脆,富有节奏的声音让人不由地联想到了寺庙中被敲击的木鱼。

    窗外圆月高悬,四周无云不见点缀。银蓝色的光辉洒落人间,落在窗沿下后又与烛火融为一体印在司明月的身上。

    银白黄交错后使得她身影有些飘忽不定,好似幻境,但又让人浮想联翩。

    齐泽步伐一顿,随即将手中拎着的两小瓶酒放在了桌案上。

    清脆的碰撞声吸引了独酌人的注意力,司明月眼眸倾斜,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上面。

    齐泽望着她手中的墨竹酒葫芦淡笑道:“尝尝?”

    说着他解开了上面的封条,浓郁的酒香也跟着争先恐后飘了出来,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占据了两人的最为敏感的嗅觉。

    司明月的鼻尖微动,默默地扣上了自己的葫芦。

    “江心还以为殿下不爱酒。”她轻笑着拿起一瓶,“馥郁醇厚,难得。”

    两人瓶身相碰,司明月抿了一口后笑道:“殿下有话要说?”

    “司江心心思细腻,什么都瞒不过。”齐泽道,“疑问有二,烦请小司大人解答。”

    “殿下请讲,下官定然知无不言。”

    两人客套一番,随即默契地笑了起来。

    齐泽单手撑着桌面问她:“俞朝现州以南有大小数国,你如何得知他们要去南海国?”

    “因为只有南海国才喜欢赤芒,早些年江心见过一位来自南海的商贩,他曾说南海国人人嗜酒如命,因此每次过来都会大肆收购春来,赤芒,甚至七月醉。”

    “噗嗤。”齐泽斜眸看她,“如此简单,司江心莫非以为本殿下好欺不成?”

    “不敢不敢。”司明月笑答,“赤芒酒不过其一。”

    “愿闻其详。”

    “姚夫人徐氏的先祖是南海国的商贩,以对外交易为生。一次出海时遇到海难,这才漂浮到此。后来徐氏一族为了扩大生意而迁徙定居于此,直到现在。徐氏会选择南海国一点也不奇怪。”

    “可因前朝末年海寇不断,本朝开国后就禁了海运。虽然海外诸国仍旧每年上贡,但私人买卖却是严加禁止。”齐泽纳闷道,“而且本殿下听说徐氏一族因为得罪了南海王,早就销声匿迹。而徐氏足不出户,他们又是如何联系上的?”

    司明月回以淡笑,目光却重新转向窗外。

    见她有话不说,齐泽皱眉,随后想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莫非江心想说那暗伢子?”

    “正是。”司明月收回视线道,“暗伢子存在多年,自然能传达消息。”

    说到这里,她眸子微垂,像是在自言自语:“莫非她在城内见的人来自南海?”

    姚夫人徐氏也确实说姚如是曾经流连酒肆赌坊。

    “她是谁?”齐泽见她很是在意的样子,便追问着。

    司明月听见他询问后立刻敛去心思,轻轻摇头后问道:“方才江心已经解答了一个疑问。殿下的另一个困惑又是何事?”

    “也并非是困惑。”齐泽见她不愿多说,也就顺着这话题继续,“只是方才见你对船运一事颇为不满,其中可有隐情?”

    听他询问,司明月喂酒的手顿了一下,唇角扬起,笑道:“殿下心思之敏锐实乃江心所不及。”

    “净会说瞎话!”齐泽放下酒道,“莫非你见人都这般说?”

    “这里只有殿下。”司明月轻声说道,“所以只对殿下说。”

    她模棱两可的话让齐泽一愣,随即便听见“咚咚”心跳声由内传来,震耳欲聋。

    齐泽握紧了瓶身,好不容易压下了情绪,刚想说话却听见她无比认真地说道:

    “工商农士,这是俞朝百年来的习俗。其中商法在六部法案中占据篇幅最大,法案以南北贸易为主,以周边各国交易为辅,却单单忽视了海运。然而俞朝南方五大码头却每日络绎不绝,江心来到现州城多日,曾亲眼看见无数趸船从各地而来,上面商品无数,甚至有些东西在俞朝极其罕见,想来其中利润极大。”

    “你想打海运的注意?”齐泽眉头紧皱道,“父皇厌恶两位阁相不假,但唯独海运一事却难得赞同。想要动海运怕是不行。”

    “陛下是在担心开了海运后,氏族们又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司明月说道,“只是眼下陈家家主伏诛,朝中局面定然是要发生一番变化,此时就算开了海运,陛下也未尝不能一争。”

    “你倒是看的透彻。”齐泽感叹道,“不过此事怕是不能如愿了。”

    司明月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

    面前人眼中倒映着烛火和明月,像是在火浪中泛起的点点银光,流光婉转。齐泽不自觉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嘴,待察觉到后立刻掩饰般的轻咳了几声,缓过来后这才说道:“本殿下临行前曾听闻季相准备着手重修《光氏谱》。”

    他说完后,一双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的面庞,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二诧异的迹象,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从头至尾,司明月连个眼神都没有动。

    一点也不意外。

    “你知道此事?”

    齐泽不确定的问道,同时心中也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对方即便离开了临安城,消息还是依旧灵通,可见万仙楼的情报网究竟多深多广。

    想到这里,他也多了几分忌惮。

    不过还未等他深想,就听见司明月说道:“说不上知道,只是觉得意料之中,因此并不觉得惊讶。”

    当初季淮拜访万仙楼时便是为了此事。

    重修《光氏谱》在外人看来便是意味着临安城现有的所有势力都将被打乱,有的人跌落尘埃,有的人一步登天。

    然而司明月却对于《光氏谱》的变动并不感兴趣,因为不论上面怎么变动,只要季李两家不倒,根基上将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齐泽并不知她所想,只是见她并非是通过万仙楼得知此事后松了一口气,随即颇为遗憾地说道:“两位阁相能主动提出修改也好,只是可惜,若是能在陈淼伏诛前敲定,那现在陈家已经不复存在。”

    “难道陛下先前打算将陈家连根拔起?”司明月看了过来。

    齐泽沉着脸点了点头,而后愤愤然道:“可惜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那群腐儒劝住了。”

    “先祖有训,《光氏谱》上各族祸不及家人。”司明月开口,“可是如此?”

    齐泽再次颔首。

    “祖训不可违,他们这般倒也无错。”司明月道,“且让他们折腾去吧。”

    “江心难道不担心?”齐泽说道,“重修《光氏谱》后司家会被除名?”

    司明月听见他这么问后笑了:“这该是家父需要苦恼的。眼下新法初纲即将完成,届时江心也将离开临安城,为...”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齐泽打断了:“你要离开?”

    司明月淡笑道:“正是。”

    “为何离开?有要去何方?还回来么?”

    齐泽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问得司明月一愣。后者回过神来后似笑非笑地问道:“殿下如此关心,莫非是有话要说?”

    “没..”齐泽别过脸,只觉得心里莫名堵得慌,“只是问问。”

    司明月借着月光和烛火看着他略微发红的耳垂笑道:“撰写初纲之时江心便有预感,自己对于天下百姓民生了解的还不算透彻。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陛下想要与两位阁相抗衡,还是得从民生着手。”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抿了一口酒后又继续说道:“江心有意巡游一番,新法完善之时江心自然归来。”

    听见她还会回来,齐泽的心里又莫名好受了一下,他将手中酒灌进肚里,念叨了几句“还回来便好”后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再待下去他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此刻他思绪繁杂,却唯独不能说出口。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司明月看着他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背景,笑了笑,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慢慢摊开。

    上面写着的正是齐泽离开临安城的始末缘由。

    司明月将这封看了好几遍地信又过了一遍,面上的笑意也跟着消去了不少。

    她有预感,知道齐泽下落的齐帝现在恐怕是在谋划着对她下手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