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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必须得给它定下很多条件,然而在司明月看来，答案只会有一个，那便是微乎其微。
哪怕是一个衰败的世家,只要它还能冠以世家之名,便不可能会被区区言语击倒。
李氏便是如此。
若论氏族在临安城的底蕴,怕是没有一家能和李氏相比。
要知道，眼下城中百姓对于李氏是拐卖他们孩子真凶一事已经是深信不疑,而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默默搬离李府，而不是像当初气势汹汹围在京兆府讨要说法。
因此打从一开始，司明月就没有期待自己在临安城散布的流言能对李氏造成多大打击。
她还留了后手。
翌日。
司明月与贤王妃两人给季清娴请安后便纷纷离开了太清宫。走出皇城的路上贤王妃难得没有对她阴阳怪气，但司明月也很快发现,对方就这么紧紧地跟在她身侧,根本无法甩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明月面色如常，手却悄悄地伸进了锦囊之中。
“宁王妃。”就在两人走出东门的一瞬，贤王妃忽然开口叫住了司明月。
“贤...”司明月刚停下来,紧接着便感觉到脖颈处一凉,原来是对方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差点忘记了,贤王口中的王妃可不是一个温顺的女人。
而这柄剑想来便是她的佩剑，进皇城前寄放在这里罢了。
想到这里,她向后瞥了一眼东门,赫然发现原本该值守的守卫竟然不知所踪！
“司江心,本妃不知道你用了何种下作手段迷惑了宁王,竟然能让他愿意为了你放弃与李氏的婚约。”
在她说话间，司明月已经感觉到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又靠近了几分，脖颈甚至传来了细微刺疼感。
“贤王妃说笑了,江心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司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从锦囊中抓住了哑哨,“多亏陈夫人成全。”
“找死！”贤王妃听罢秀眉一横,手中剑出手就要取她性命。
然而她晚了一步，司明月已经咬住了哑哨并且吹了起来。
剑刃划破脖子的那一瞬间，剑身忽然断裂开来。而司明月也感觉到一个强大的拉力向前拉着，她踉跄了几步，最终落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
“皇城之下当街杀人，这就是俞朝的皇族么？”
嬉笑声在她上方传来，司明月抬头，发现出手的竟然是本该在江南的裴舞影，而在这个持刀女子身后才是姗姗来迟的万仙楼耳朵们。
贤王妃看着赶来的几人以及自己手中破碎的剑身，刚想做些什么时却看见了对方腰间的黑色的刀。于是她轻声一笑道：“久闻裴堂主大名，没想到司家背后之人竟然是你。怎么，江湖草莽也想染指朝堂？”
说罢她身后也慢慢聚集起来了不少卫兵，正是皇帝赐予贤王准备带去北方的人。他们单手持剑将司明月等人团团围住，显然是早有预谋。
饶是司明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敢在皇城脚下纵兵杀她！
难道就仅仅是为了给李怀敏出口气？
司明月低头握住了腰间的印章。
贤王口中的贤王妃无疑是一个性格泼辣的女子，但对方能得到贤王的另眼相待也足以证明她并非是意气用事之人。
所以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城中流言？
司明月忽然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裴舞影，后者倒是面色轻松，显然是没有将眼前一群人放在眼中。
“暗中散布流言试图针对我李氏的人就是你吧。”
贤王妃这句话一出口司明月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凭借李氏在临安城的底蕴，想要查到是谁做的并不难。只是她没有想到率先出手的竟然是这位已经嫁入皇族的王妃。
不过不仅是她，就连贤王妃也很意外。当流言在临安城流传的那一刻她便接到了李似德的书信，告知了有关流言散布者的猜想。而她自己也是昨日才知道事情都是司明月所为。
一个外州之女竟然敢在临安城搅弄风云，还与江湖势力勾结，贤王妃认为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李氏的底线，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突然发难。
眼下东门的守卫已经被她支开，此处也被提前封锁，一刻钟内，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被第三方知晓。
想到这里，贤王妃决定不再多说什么，挥手之后便是卫兵拔剑上前。
“取下司江心首级者，赏银百俩官升一品！”
随着她一声令下，所有的卫兵立刻拔剑朝着几人杀来。
“啧，小司司，你的人头不太值钱呀。”
裴舞影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只见她抽出腰后的刀只是轻描淡写地朝着一处挥出，刀风倾泻而出，带着摧枯拉朽之力将那些卫兵全部掀翻在地。
一时之间哀嚎声遍起。
她这一手震慑了不少人，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再上前。
贤王妃看见这一幕也是暗自握紧了拳头，与李氏其他人不同，她自幼习武，因此也听说过这位裴堂主的大名。
只是她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多年过去，功力不减反增，仅仅一招就让人失去了争斗之心。
于是她咬牙又道：“取下司江心首级者！本妃会向王爷进言，官升三品！”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她这么说后，那些原本心生怯意的士兵们又燃起了些许希望。他们之中有人对视一眼后竟然是一同朝着裴舞影袭去。
司明月早就被裴舞影推开，现在正被万仙楼的耳朵们保护在其中看着已经心动的十五人与裴舞影的距离不过三步。
“叮！”
刀剑碰撞声之后便是剑身破裂落地声。
司明月眼睁睁地看着那十五柄长剑刚刚碰上裴舞影手中的黑刀便直接碎裂开来，其中一小部分碎片甚至当场化为粉末！
这需要何等力道才能做到？！
司明月这一瞬间有些骇然，同时心中一个疑问也油然而生对方为何愿意听从观青调遣？
朝堂之外便是江湖，两者曾今泾渭分明，但如今这个界线却随着裴舞影再次入城而变得模糊起来。
正想着，司明月忽然觉得腰上一紧，紧接着便是裴舞影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魂兮归来，抓稳了哦。”
话音刚落，司明月便感觉到自己双脚离地，熟悉的失重感从四肢蔓延开来裴舞影带着她跃上了东门城墙，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
再看城墙之下，原本围住他们的人已经东倒西歪，而不远处还有甲士正在赶来，再看她原本站着的地方，万仙楼的耳朵们也早就跑了。
那些甲士手中拿着带着链条的铁锤，身强力壮显然不是一般兵士可以比拟的，与他们缠斗不是明智之选，所以裴舞影果断带着人跑路。
阳光之下，裴舞影带人在城墙之上狂奔，天下无人能及的身法在这一刻也被运用到了极致，哪怕是从人面前过去也不过是清风拂面。
于是乎今日在东门附近值守的禁卫军们过了片刻享受的站岗时间。
再次双足落地时，司明月依旧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她踉跄了两步后被一个人扶住了，是沁墨。
这个小丫头虽然双手稳稳地撑着司明月，但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地望着正在擦刀的裴舞影：“裴堂主，您练了多久呀？”
听见她这么问，裴舞影利落地收了刀，随后也毫不客气地坐在院中石桌上望着沁墨笑道：“打娘胎里就炼了。”
沁墨：“……”
她方才看见裴舞影不失风度地带着自家主子从天而降时心中就涌现了无法言表的羡慕，然而这份羡慕很快就被对方一句话打破了。
“不愿意说就算了，谁稀罕。”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后扶着自家主子坐下，自己则是去泡安神茶了。
不过她怕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句小声嘀咕竟然是被院中两人全听了去，以至于二人面面相觑了半晌。
“这丫头也是有趣。”裴舞影轻咳一声后说道，“很少见到这么大胆的仆役了。”
“小丫头从小就跟在江心身边。”司明月平定心神后说道，“也算是半个家人。”
“家人啊。”裴舞影摸了摸鼻子起身欲走。
“裴堂主请留步。”司明月忽然出声叫住了她，“方才多谢裴堂主出手相救，只是江心想知道，堂主为何会在临安城？”
听她发问，裴舞影唇角上扬，心情颇好地说道：“方才那位贤王妃不是说了么，本堂主乃是你们司家的幕后之人，是来颠覆李氏的。”
说完她便纵身一跃，踩着宁王府的屋顶离开了。
司明月抬头，恰好看见数道影子向四周分散开来，一时间竟是分不出哪一个才是真身。
她收回视线，缓缓走进屋中，刚进门便愣住了。
此时的桌面上有三封凌乱摆放的书信，封口处没有万仙楼常有的封装，而随意摆放的样子更像是被人匆忙放下。
联想起裴舞影离开的方向，司明月忽然福临心至，她走过去将信封拆开，看了两眼后忽然笑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当初听坊下放的几位学子竟然也在南方任职，而且竟然还在暗中搜集李氏的罪证。
昨日在皇城外遇见的南方驿卒果然是来送消息的。
“王妃！”苏墨刑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司明月转身时他正好从屋顶上跳下来。
这一个个都当宁王府是什么地方了！
司明月隐去不悦走出屋门，还未开口说话便见苏墨刑面带喜色道：“王妃，李相被宣进皇城了！”
紧接着他又说道：“此次有五位御史联名参他，听说南方被抓的官员也已经在来临安城的路上。王妃，这次我们或许能一举扳倒李氏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他有些兴奋。
“你..”
“主子！主子！出事了！！”
司明月的话刚开了个头，就看见端着安神茶的沁墨跑了进来。
只见她步履飘忽，杯中茶也洒出了大半。
见状司明月忽然眼皮一跳，不安感也瞬间在心底蔓延开来。
这种感觉刚刚升起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紧接着便是沁墨颤抖地声音响起：“王...王爷他在城西中了埋伏，重伤昏迷！还....还有..”
沁墨的话说到一半便听见“咚”的一声，原来是司明月想要踏出屋时被门槛给绊住了。
而那一声便是她手掌打在门框上发出的声音。
“主子....”
“无事，还有什么？”司明月此时的脸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但沁墨却在其中看见了一丝不知所措。
“还...还有王厨娘的儿子醒了，他指认绑架他的人是....”
“是谁？”
司明月和苏墨刑异口同声地问她。
“是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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