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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林掌柜竟然能明白主子您的意思。”与她的淡然自若不同，沁墨倒有些激动,“还以为他要花些时日才能明白呢。”
早在官府张贴告示的当天，司明月就让苏墨刑化作淮南府普通百姓的模样混入其中,企图煽动他们与官府哄抬价位。
通过在宴席上对各位管家夫人的观察,以及苏墨刑等人收集来的信息，司明月所以官府这次招工能给出的价位了如指掌。
七钱银子，这就是淮南府官衙的底价。
淮南府匪盗猖獗,底气之一就是淮南府衙。虽然先前因为兵器之事,淮南府官吏都换了一批,但是该有的存货也不会少。
不过这样的存货放在静安府就不够看罢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小沁墨你这般。林掌柜行商时间不短,有些事情无须言语即可明白。”司明月的目光从书籍上移开,问道,“说起来,可是有王爷的消息？”
听她突然说起齐泽，沁墨面上的笑意有一丝僵硬。她还以为司明月不会问了。
“王爷他已经到了天新府境内，送完三皇子就能回来了。”
听见消息的司明月心中一跳,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顿时蔓延开来。
旬月不见,她对齐泽的思念也是与日俱增，但随即而来的却还有一种不确定。
每当入夜时分，自己辗转反侧之时，她总会想,用利益换取的爱情是否真的牢固。
司明月向来不是傻子,她早就察觉到对方一开始交换玉佩的背后另有隐情。可她当时只觉得,若是能用利益将两人绑在了一起,就算不是真心也无所谓。
可是公瑾兰的剃度出家这件事情却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像是一直在提醒她得不到的，费尽心思也枉然。
司明月垂眸，听着耳边还在念叨的沁墨，沉默片刻后还是找了由头将人赶了出去。
她需要静思。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宁王府三条街道之外的淮南府衙内，府尹黄朝奇也以静思的理由，将身边吵闹的官吏赶出了后堂书房。
这些天来他的心情忽上忽下，几乎就没有平稳过。
他还是州司马时，淮南府开给那些赋闲的强盗们的工钱就是三钱，偶尔闹得狠了才会提到五钱银子。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实行了多年的办法在他接任府尹一位就不管用了！
此时此刻，他看着自己书案上的官府告示，只觉得心头滴血。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七钱银子啊！
为了能淘到一份适合送给季相做生辰宴的贺礼，自己还要倒贴这么多...
黄朝奇有些犹豫。
其实他总是这般，每次有了机会都会因为犹豫而错过，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才混到一个落魄州府的府尹。
黄朝奇一个人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脑中的念头却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出现最多的还是一句话多做多错。
在他看来，虽然他攀附上了季相，但这么多年对方却对他不管不问，想来也是没有放在心上。而眼下他不过是意外得知了季相生辰之事，随意准备一两件能表达自己心意的东西就好了。
反正淮南府穷也不是一天两天，他官职不高，也不见得会被重视。
想到这里，黄朝奇原本挤在一起眉头也慢慢有了舒缓的迹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便听到有人来报：
“大人，上次那个商队头子又来了。”
听见屋外衙差的话，黄朝奇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见，然而他的嘴却抢先一步说道：“让人在正堂等着！”
听着衙差领命离去的动静，黄朝奇恨不得抽自己一下。
若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去献礼，他也没有去见人的必要。
然而话已出口，人都进了府衙大门，他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
于是黄朝奇理了理官服慢悠悠地走到了正堂。
见到林召的那一刻，黄朝奇立刻挂上了熟稔的笑容，仿佛方才不想见人的并不是他。
“哎呀，老弟怎的来了，难道是客栈住的不满意？若是如此，为兄立刻就让他们给你换了！咱们淮南府虽然穷，但客栈都是一等一的！”
林召看着他这副热情的模样，也笑着拱手道：“黄大人多虑了，客栈一切妥当。”
“哦？那老弟今日来是...”
“实不相瞒。”林召道，“小的今日是来辞行。”
黄朝奇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故作震惊道：“这么快？！”
林召点头：“正是，俞朝第一相阁的生辰，就算是小弟也不想错过。”
“错过？”黄朝奇抓住了重点，“莫非老弟收到了邀请？”
听他这么问，林召立刻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而后又向两边看了看，这才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小弟的表姑正是看着当今皇后长大的嬷嬷，她老人家在季府也能说上点话，这才给小弟弄到了一张。”
“没想到老弟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黄朝奇表面恭维着，心中却是酸的不行。
“老哥这些时日时不时的关照，小弟都记在心中。”林召继续压低声音道，“若是老兄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小弟一定帮忙，去求表姑在季相面前美言几句。也算是回报了老哥这些日子的关照。”
黄朝奇一听这话，当时就有些傻了，再看对方表情之严肃，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当下便连连摆手：“礼重了礼重了！当不得当不得！”
见他这般抗拒，林召自然也猜到了缘由，不过他依旧装作不解道：“为何？莫不是老哥信不过小弟？”
“并非是信不过，只是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黄朝奇一连说了好几个“从长计议”，怕是自己都说服了自己。
见状，林召也没有多劝，只是“体贴”地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这些年的行商见闻上，其中又旁敲侧击了一番，待确认黄朝奇的犹豫后便起身离开。
离开了淮南府衙不久，林召便走进了一条小巷，再出来时又变回了自己本来模样。
再次回到淮南府衙正堂时，黄朝奇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题中，说话间甚至有几分心不在焉。
不过好在，心不在焉不代表耳聋。
在听见对方愿意资助淮南府这次募工时，黄朝奇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打定主意放弃这次募工，但到底是心有不甘，而林召这次的出现犹如雪中送炭。
大喜过望之下，他几乎是一口答应了对方想要资助的念头，连带对方提出的一些想要待人挖石的条件也一一应下。
“林掌柜！淮南府能有你这般一心一意为民做事之人，淮南府何愁不兴！”
临走时，黄朝奇看向林召的目光愈发热切，就差没有拉个人一起走出府门。
“黄大人谬赞了。”林召笑道，“羽十一初到淮南府便受到了淮南府各位的关照，如今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
听他这么一说，黄朝奇也想起先前自己夫人的确提过类似的事情，心中对于夫人林氏也是愈发感激。
所谓贤内助，也不外乎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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