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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在马上，周遭净是被屠杀的傀儡们，一时间竟然是忘记了反应。
直到,齐泽来到了他面前。
“严将军，此战辛苦了。”
听着如同天籁地声音,严秋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言语，眼前这一切就像是梦境般，刹那生,刹那死。
“大军正在与摩洛耶交战,我等需要迅速撤离,至于南疆,先让他们蹦?几天吧。”
听见“南疆”二字,严秋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一名年幼的将士搀扶着伤兵走到了他面前,年少将士想说些什么，但开口后却被呜咽声取代。
他们还活着。
符辽显然是没有想到齐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要知道他驰援南疆之前,除了去见摩洛耶元帅外,还潜入了姜良县去见白从然，请他出力阻拦齐泽。
白从然是季相的人，也是在平南军和南疆交战期间，一直暗中配合南疆,切断平南军粮草的幕后黑手。
“都是废物！”
符辽骂了一声,而后趁着平南军撤军之时,慌不择路地带着人跑了。
摩洛耶大军会出现在天和镇不过是因为符辽说他们的圣子曾经出现在这里,如今见到这状况,自然是明白自己被当了猴耍。
不等平南军驱逐，他们便自发离开了淮南府边界。
自始至终，他们的目标只有圣物。
“是么？王爷到了啊。”司明月坐在木桶之中，感受着药力在她的四肢游走，“那县城里面有什么动静？”
在她的对面，陈玄金和颜凛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则是有些惊讶。
这是颜凛第一次见到司明月治疗时满是银针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都疼，这人是怎么做到面色如常的？
想归想，但他并不敢问出来。
“前些日子带走江平的人行动了。”陈玄金道，“他们试图在城外伏击宁王，不过失败后下落不明。”
“听前辈的意思，您并没有跟住他们？”司明月道，“还是说您的注意力被什么引走了？”
陈玄金看着木桶中的女子，越发觉得对方如今心思活络，仅凭他一句话就能猜到事情始末缘由。
“老夫把江平带回来了。”陈玄金回答，“就关在对面的院子里面。”
“哦？”司明月表情意外，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说道，“前些日子赵大人来了，他说牢里的江平似乎是跟南疆有勾结。不知前辈带回来的这个江平，背后又有什么秘密呢？”
“他是李氏的人。”
听见李氏二字，她先是诧异，但很快又了然了。
李氏尚未完全覆灭，此等大事焉能不掺和进来？
“李相如今被幽禁，贤王妃正在随军参战，那么是谁在发号施令呢？”司明月轻飘飘地说出这么一句话，“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不知道这个道理李二小姐是否知晓。不知前辈如何觉得？”
她这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颜凛也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陈玄金拉了出去。
“这位宁王妃你是见过的。”陈玄金沉声道，“自今日起你便跟在她身边。”
“大哥，那你呢？”
颜凛自然是知晓他们与万仙楼之间的往来约定，只是一直以来都是由陈玄金全权代劳，现在忽然要交付与他，颜凛心中也是没有底气。
“北上。”
陈玄金简单解释了一句，可颜凛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好端端的为何要北上？”
看着自己四弟一脸迷茫的模样，陈玄金微微叹息，只留下一句“自己参悟”便径直走进那关着江平的屋子。
自他进去后，屋内便传来了江平骂骂咧咧的声音，而内容大意无非是什么背主求荣和吃里爬外。不过在拳脚声在屋中响起后，骂声才渐渐弱了下去。
等到陈玄金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提着已经鼻青脸肿的江平，对方看起来还有骂人的力气，可是唇角的伤口却并不赞同这个认知。
颜凛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玄金将人带走，待回过神时，人已经不见踪迹。他眨了眨眼睛，正要回去时却看见蹲在角落，正在拨弄沙土的沁墨。
这个小丫头自他来后从未开口说过话，因此颜凛也怀疑对方是否是个哑巴。他曾试过与她搭话，但每每开口都会变成他一个人在旁边自言自语。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
打量了沁墨两眼，颜凛重新回到了司明月跟前，刚想开口却听得司明月说道：
“陈前辈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颜凛点了点头，随后立刻追问：“王妃可是知道大哥要去做甚？”
“这很难猜么？”司明月微微抬眼，看着他一脸好奇的样子，唇角拉了拉，露出了不屑。
颜凛觉得自己被一个比他小了两轮的姑娘嘲讽了，不过他向来不在乎这些细节，见人愿意搭话，当即顺着竿子向上爬：“还请王妃解惑。”
若非司明月此时动弹不得，她一定会忍不住摇头。比起眼前这个愣头愣脑的颜凛，她果然还是喜欢与陈玄金搭话。
不过话虽如此，她也明白陈玄金将颜凛带到自己面前的原因，所以在短暂惋惜后，她还是缓缓开口为颜凛解释起来：“本妃与江平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性子不好拿捏，若是贸然将人送走，怕是无法将本妃的意愿准确传达。因此本妃这才拜托前辈把江平安全地送到边城。此人既然能在李氏被钳制时委以重任，想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用他来换合作，倒也不亏。”
听着她的解释，颜凛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被解开：“可是王妃，现在咱们有必要与他们合作么？”
李氏早已分崩离析，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合作的必要性。
“因为咱们的季相大人已经启程去北方了。”司明月以叹息般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后便阖上了双目，“若是让他成功阻止战乱，俞朝的百姓们该会如何赞誉，这并不难想象吧？李氏与季氏斗争多年，相互之间定然互有把柄，若是能在季相阻止战乱之前拿出一二证据，虽说不能动摇其根基，但他此行多半就废了。”
颜凛恍然大悟，刚想感叹两句，却又听得司明月问他：
“前辈似乎很闲？”
颜凛才下山没多久，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因此只能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尴尬。
“本妃此处有周大夫，宁王府的护卫稍后也快到了。”司明月道，“前辈不如替本妃去打探一番，那几个偷袭王爷的贼子现在在何处，若是找到了，能杀就杀了吧。”
闻言颜凛十分意外：“王妃不打算审问一番么？”
“不了。他们一日不死，季相便有可能知道我等动作。届时他或许就不会离开临安城了。”
颜凛点了点头，出了屋门后就足尖一点，腾空跑了。
司明月坐在木桶中，看着他有些急不可待的背影，悄声叹了一口气。
颜凛的离开让屋子也安静下来。
屋内雾气缭绕，连带着人影也随之扭曲。
司明月本想唤沁墨进来念书，但想起苏墨刑，最终还是阖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眼睛的她是被书页翻动声惊醒的。
齐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屋中，此时他端坐在角落书案边，正在翻阅那些平日里沁墨念给司明月的书籍。
对方显然是匆匆赶来，只对身上的银色软甲做了简单擦拭，红褐色的划痕透过雾气也依稀可见。
司明月微微垂眸，唇角也跟着抿了起来。
她以为，齐泽不会来的。
摩洛耶大军还在淮南府边界徘徊，此时他不是应该坐镇军中么？
最重要的是，她还完全没想到该如何面对他。
另一边，齐泽虽说是在看书，但其实一直都在留心司明月的一举一动，见她面露难色，还以为是受了疼，当即当下书走过来关切道：“江心，还好么？”
司明月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但她的头才微微偏了一下便感觉到扎针处传来的尖锐感，于是她只得开口：“无事。”
说完这句话她就陷入了沉默，眼睛一会看着木桶盖，一会看着外面，唯独不敢看齐泽。
完全没有面对陈玄金和颜凛的从容。
见她这般，齐泽倒是走近了几步，单手撑在盖上笑道：“江心今日似乎有话要说？”
此时两人靠得有些近，中间仅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还在试图躲闪的司明月，内中除了笑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或许是这副不掺杂其他感情的模样动摇了司明月，她抿了抿唇，这才说道：
“我......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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