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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惊讶。
微凉的指尖被温暖的手心包裹，柳浅妍侧目看去，是杨玉潇温柔浅软的笑容。
“放心吧，我没事。”柳浅妍瞧见了杨玉潇眼底的担忧，当即微微摇头，笑容清浅，“其实没什么感觉。”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落在杨玉潇的耳朵里，却有一种勉强的感觉。
“不想看了我们就回去。”杨玉潇果断地开口，比起看热闹，还是柳浅妍的感受更加重要。
柳浅妍心头微暖，摇摇头，“不用啦，而且我也挺想看看的。”
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这是柳浅妍心底唯一的想法。
随着囚车在街上缓缓前行，萧景宇满脸都是灰白的神情，他在天牢里想了很多，更多的是，他到底是怎么失败的，明明所有的计划都很完美，可是最后……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景宇黯淡地垂着眸，眼底是逐渐破碎的光芒，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有人冒着死掉的危险来救他？
哪怕只是狼狈地逃跑也好，活着总有希望的。
可是还是没有。
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乱臣贼子，所有的过错都是在他的身上，仅此而已。
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萧景宇僵硬地抬起头，灰败的眸子同柳浅妍越过茫茫人群进行了一个对视，后者清亮冷静的眸光，心底一个咯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土而出。
“呵呵……呵呵哈哈哈……”压抑嘶哑的低笑声从萧景宇的喉头传来，渐渐地，化为了癫狂的笑意，像是得了疯病一般，萧景宇脸色狰狞仰天大笑。
活脱脱一个疯子！
“这人该不是因为害怕被斩首，直接被吓疯了吧？”杨玉潇奇怪地暗自嘀咕，“好歹也是曾经想要当皇帝的人，这心理素质是不是太低了点。”
“这还算好的，过着这么久才有反应，要是换做普通人，可能早就吓晕过去了。”小希默默地站在杨玉潇身边，挡住秦皓逸侵略性的目光。
他只是数据生成的人物，并不是很明白人类心中的那些所谓的欲望，对他而言，所有的反应都是数据生成的，连同着所谓的欲望，都是不切实际的。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京城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了皇城脚下。
百姓们愤怒憎恶的目光落在萧景宇的身上，似乎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刽子手砍下萧景宇的头颅。
“萧景宇，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皇帝坐在最高的位置，龙袍加身，神情肃穆，庄重威严的气息令人不敢冒犯。
闻言，萧景宇逐渐收敛了脸上癫狂的笑意，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分外地诡异，嘶哑不堪的嗓音像是从腐朽棺木中发出来的，“父皇，儿臣知道犯了滔天大罪，但是儿臣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到底是血肉至亲，皇帝思索片刻后还是微微颔首，“你且说来听听。”
“儿臣一人下了这黄泉难免有些孤单，”萧景宇晦暗的眸子在人群中流转，最后落在了柳浅妍的身上，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所以想向父皇讨一人陪葬。”
“不行，这都是京城无辜百姓，你已经害了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如今还想要人陪葬，简直不可理喻！”皇帝想也不想一口否决，“三王府应当处决的人已经处决完毕，你这要求孤不能答应。”
处决完毕？
萧景宇不由得嗤笑出声，“父皇可是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儿臣怎么还看着儿臣的王妃还好好地站在人群中，等着看儿臣血溅当场呢？”
此话一出，杨玉潇的反应最快，拉着柳浅妍就往回走，忍不住低咒怒骂着，“该死的萧景宇，就连要死了都不安宁！”
她好不容易才把柳浅妍偷梁换柱地换出来，怎么可能让萧景宇就这么得逞！
秦皓逸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用身躯挡住皇帝和萧景宇的目光。
“玉潇，如果逃不了就算了，毕竟这些活着的日子，都算是我赚了。”
对此，柳浅妍倒是很平静，甚至有种面对死亡的漠然，“刚才萧景宇和我对视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认出我了，如果不把我拉下水，倒也不像是萧景宇的为人。”
她话音轻轻浅浅的，像是微风吹拂过湖面一样温柔，却是让杨玉潇鼻尖一酸。
杨玉潇咬咬牙，用恶劣的话音掩盖自己波动的情绪，“反正我把你救下来，你就是我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一场？”
忙不忙活杨玉潇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柳浅妍一定要活着！
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萧景宇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柳浅妍，你作为本王的王妃，难不成还想要独自苟活于人世不成？”
柳浅妍？
皇帝眉心紧蹙，冲着一旁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冲了下去，直逼杨玉潇和柳浅妍而去！
“不行来不及了！”杨玉潇一着急，手心突然被小希塞了一个小东西。
“娘亲，这是你梳妆台上的胭脂，小希瞧着新奇就给带了出来，你看现在能不能用上？”小希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冲着杨玉潇眨眨眼。
杨玉潇连连点头，手上动作却是没停，在柳浅妍原本端庄柔美的五官上飞快地涂抹着，“一会儿你就说你叫纯礼，是我的贴身丫鬟，近日染了风寒不便摘下面巾，其他的都交给我，好吗？”
二十一世纪最厉害的是什么？
自然是化妆邪术，此时时间虽然很紧张，杨玉潇还是完成了。
就在她收好胭脂水粉的下一秒，皇帝的侍卫就冲了过来！
“你们站住！都是什么人！”侍卫直接拔出了佩剑，直指杨玉潇！
秦皓逸脸色一沉，冷冷地扫过他，周身威压顿时爆发，冷哼一声，“放肆，谁准你动的？”
皇帝让他拦住他们，而不是拔刀！
要是不小心伤了杨玉潇怎么办？
能够待在皇帝身边的侍卫自然也是一把好手，一看是秦皓逸，立即收了佩剑，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参见世子，世子妃，方才不小心冒犯了世子，世子妃，还望海涵。”
“没关系，我们今天只是过来看看萧景宇什么时候死，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要侍卫大哥来此用佩剑对着我们？”杨玉潇不动声色地将柳浅妍挡在身后，笑盈盈地上前，缓缓地开口道。
侍卫自知理亏，说话也客气了不少，“情况紧急误以为是叛乱的漏网之鱼，才着急了些，还望世子妃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小人也是替圣上办事而已。”
他特地咬重了圣上二字，显然是在告诉秦皓逸，这是皇上的主意。
秦皓逸脸色稍缓，“还不快滚。”
“请世子，世子妃以及这位姑娘一同到圣上那里，圣上有事要询问。”
众目睽睽之下，杨玉潇走在柳浅妍前面，替她挡住绝大多数的目光，神情坦然自若，仿佛不是在大众面前，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闲逛。
“臣女参加皇上。”杨玉潇冲着皇上俯身行礼，身后的柳浅妍一言不发跟着杨玉潇行礼，心底却是格外地不安，要是杨玉潇的计谋被识破了，不仅仅是她会被处死，更重要的是会连累杨玉潇啊！
欺君之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免礼，”皇帝的目光从秦皓逸身上略过，又划过了杨玉潇，最后落在了带着面巾的柳浅妍身上，“你是谁？”
柳浅妍衣袖下的手心直冒冷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不是她不说话，是她不敢。
她害怕声音被皇帝听出来。
“陛下，她是我的贴身侍女，近日感了风寒，身体不适才带着面巾示人，”杨玉潇适时地上前解释，不急不缓的语调仿佛真有其事，“因为咳嗽久了，连同着嗓子都哑了去，此时不说话不是故意不敬，而是怕嘶哑的声音吓着陛下。”
此话一出，柳浅妍十分配合地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甚至有种肺都要咳出来的错觉。
皇帝淡淡地看了杨玉潇一眼，话音听不出喜怒，“丫头，我在问你的侍女。”
显然是怀疑了柳浅妍的身份！
此时只能看柳浅妍能不能自己解决危机了！
纵然是杨玉潇，此时也不由得开始紧张。
“回陛下，民女纯礼，是世子妃的贴身侍女。”柳浅妍的声音嘶哑至极，甚至有种破音的刺耳感，让人听着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杨玉潇却是心底暗赞一声，她果真没看错人！
“既然是贴身侍女，染了风寒为何不远离丫头，难道你想把风寒传染给她？”皇帝冷声道，锐利的眸子泛着精光，死死地盯着柳浅妍的面巾。
仿佛要透过面巾看到她的脸。
“世子妃平日里要求很高，民女担心别的侍女不能做好。”柳浅妍的回答倒是简单，“民女已经戴了面纱，不会把风寒传染给世子妃。”
“那把你的面纱摘下来，让孤好好看看。”皇上的话让众人心头一紧，萧景宇却是笑得得意张扬，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才行！
逼宫会失败，肯定也是因为柳浅妍在其中作祟！
对视的那一眼，萧景宇突然什么都想通了。
想通之后是随之而来的愤怒，要连同着柳浅妍一同毁掉的愤怒。
“民女遵旨。”柳浅妍低低地应了一声，白净的手指轻轻地取下一直掩盖着面容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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