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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荣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神志瞧着清醒了许多，他还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态，见有陌生人下意识想要呼救。
陆宸玉快速出手点住对方哑穴，“三年前你想要去提亲的那位姑娘可还记得？”
林荣的表情先是茫然了一瞬，然后才迟疑着点了下头。
“我有话问你，老实回答。”陆宸玉将哑穴解开，“你身边可有那姑娘旧时用过的物件？”
这回林荣没有停顿，果断摇头。
这时陆宸玉怀中的江挽痛吟出声，这短短的时间里，她背后的衣裳便被汗水打湿，整个人蜷缩着，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见她如此痛苦，陆宸玉眉心紧皱，心里竟然一乱，忘了下面要问的话。
程竹见况赶忙上前，林荣见着自己的姐夫之后情绪明显松懈下来。
“姐夫怎么会在这里？”
程竹没时间回答他，只问道：“你同那姑娘当初感情那么好，这才几年就将人忘了？”
林荣一脸疑问，“什么姑娘？我和谁感情好？”
他方才点头不过是下意识的，其实并没有记起什么提过亲的姑娘。
程竹从袖中抽出画卷打开，林荣看过去，更是满眼茫然。
“这画的人怎么没有脸？”
果然，林荣也看不见画中女子的面容，程竹只好收起画。
一旁的陆宸玉回过神来接着问道：“三年前你央着双亲上门提亲的姑娘是谁你忘了？”
“这我哪记得啊，我每年想要带回府的姑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陆宸玉知道在林荣这里是彻底打听不出什么了。
床榻上的林荣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他只记得在小妾那睡了一晚就病倒了，眼见身体有了力气就想要下榻，可就在他动作的一瞬间整个人却咚的一声直挺挺地砸回了床上，之前脸上消失的黑沉死气再次出现，只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再度昏迷过去，而方才那几句话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程竹急忙上前叫林荣的名字，可人就像之前那般再次没了反应。
与此同时，江挽正在慢慢醒过来，她虚弱地靠在陆宸玉怀中，半睁着的眼睛看到了程竹焦急的神色，她小声道：“没用的，他不会醒的。”
许是声音太小，程竹没听见她的话，陆宸玉将人叫停，程竹这才注意到江挽醒了。
“你怎么样？身体可受得住？”
江挽点了点头，“陆哥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陆宸玉一臂绕过江挽膝弯，轻松将人抱起，三人趁着夜色翻墙出了林家，回到程府的时候江挽已经恢复了过来，但陆宸玉不放人下地，就这么被抱着去了程竹的书房。
程竹有无数的疑问早已按捺不住，江挽也知他心急，遂将林荣为何会突然清醒的原因说出。
“林荣方才并不是痊愈了，而是我将他身上的死气暂时引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可这种方法并不长久，只能维持片刻时间。”
陆宸玉想起江挽当时痛苦的神色，眉心轻皱，“这种办法可会伤害你？”
江挽摇了摇头，声音不自觉变小，“除了身体感到疼痛之外别的没什么了。”
陆宸玉皱着的眉心渐紧，江挽赶忙保证，“陆哥哥放心，下次我再也不这么做了。”
陆宸玉看着她信誓旦旦的小眼神，颇感无奈，说是没有下次了，可要是再次碰到这种情况，他敢保证，江挽一定还会如此。
怕陆宸玉继续深究，江挽忙转移话题道：“林荣都说了什么？”
陆宸玉将从林荣那得到的回答告诉江挽。
惹来江挽的疑问，“不是说林荣极喜欢那姑娘吗？”
陆宸玉闻言看向程竹，只见他正在出神。
“谦人，林荣不记得那姑娘，而你夫人却说他同那姑娘感情极好，几乎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陆宸玉顿了一下，“你觉得是谁在说谎？”
陆宸玉能想明白的问题程竹又岂会猜不到，他从未想过林氏会骗他，可目下种种却都在告诉他林氏之前没有说实话。
“我知你现在心绪难宁，可是谦人，就如阿挽所说的，林荣没有多少时间了，要是想救他的性命势必要弄清楚那画中女子的身份。”见人没有反应，陆宸玉心内微叹，“等陆庭的消息罢。”
陆宸玉说完就带着江挽离开了书房，将空间留给程竹。
陆庭的消息是在天亮后送进来的，陆宸玉接过查出来的信息，走到江挽身边，江挽的手里正鼓捣着冼婆婆留给她的陶偶人，见陆宸玉过来急忙收好，乖乖地等在一旁。
陆宸玉将几页薄薄的纸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上面写了暗探能探出来的所有信息。”他倒了杯温水放到江挽面前，补充道：“关于那位画中女子的。”
江挽点了点头，仔细读着纸上的内容，同时身旁的陆宸玉也在一目十行地看着。
那画中的女子有个好听的名字，杨飞雪。
杨飞雪出生在同里镇，数九寒冬的天气，她的降生给杨家带去了一丝暖意，杨家虽然并不富裕，但杨飞雪幼时却没有吃多少苦，杨家父母将能力之内所能拥有最好的都给了杨飞雪，养成了她纯真烂漫的性子。
杨家父母对女儿没有旁的期许，只盼着她健康平安，日后嫁个呵护她的夫家，安稳地度过一生，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期盼也没能实现，就在杨飞雪情窦初开的年岁里，她遇到了林荣。
林荣从小被宠着长大，虽然平时言行放荡不堪，但却生了副好面容，在他的有心接触之下，很快地杨飞雪便芳心暗许，可林荣却并未将她当做是一回事，渐渐地，杨飞雪崩溃了，她试图逼迫林荣娶她。
暗探探出来的信息很详细，里面写了杨飞雪如何在各种地方堵林荣，最后更是引来了林荣的姐姐，也就是林氏，林氏拘束不了弟弟，又见杨飞雪实在可怜，便时常去看她，直到林家二老登门杨家，那之后没多久杨家就离开了同里镇。
杨家的最终去向暗探只探查到杨家二老住在离同里镇不远的村庄里，而杨飞雪，始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江挽看完所有内容，若有所思道：“程夫人之前那么激动怕是因为她同杨飞雪关系很好的缘故罢。”
“可程夫人为何要说谎呢，林荣明明对杨飞雪并没有多上心，她却说林荣非杨飞雪不娶。”
江挽的疑问正是陆宸玉想不通的地方。
杨飞雪同林家究竟有什么牵扯能使得林家二老出面撵人？又是为什么肯主动离开同里镇的？
若想要知道原因恐怕只能从林家二老那入手了。
陆宸玉既为大理寺少卿，在猜测杨飞雪极有可能被害后便不能不管，遂决定带着江挽再去林家一趟。
两人跨出房门没走多远就看见迎面大步走来的程竹。
“子安，弟妹，林家出事了。”
林家因为林荣的缘故早已是一团乱，江挽想不出来还能出什么事，就听程竹接着道：“林荣死了。”
江挽一惊，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林荣虽被死气缠身，但再不济也能撑到今日入夜。”
具体的情况程竹也并不清楚，消息还是在林家的仆人来寻林氏时他得知的。
“走，去林家。”陆宸玉率先抬脚往府门方向走去。
三人到林家的时候林家的府门外已经挂起了白幡，仆人们无论真心与否皆是一脸哀愁，见自家姑爷带着人来，有个机灵的仆人急忙上前道：“姑爷，老爷和夫人还有小姐都在少爷的院子里。”
程竹点了下头往林荣院子走去。
刚进院门就听见数道女子哭声，林氏正站在林荣卧房门前，面色冷漠地盯着下面站成一排的女人们。
“弟弟生前颇为喜爱你们，如今弟弟去了，你们便合该陪着。”
下面女人们的哭声闻言变得更大起来。
“将她们带回去，仔细收拾下，待弟弟下葬之日便让她们陪着弟弟一起走。”林氏面无表情地吩咐着身旁的丫鬟。
丫鬟小心地看了眼女人们，眉眼间多少带了些替她们可怜的情绪。
“怎么，你也想同她们一起？”林氏注意到丫鬟的表情，冷笑着问。
丫鬟急忙低头，只小声答了个是就要带着女人们离开，就在这时有人出声阻止了她。
“本官记得本朝早已废除了生人殉葬的制度。”陆宸玉直直地看向林氏。
林氏先是瑟缩了一下，待视线看到了一旁的江挽之后神色瞬间扭曲。
她大步走到江挽面前，伸手欲打，却被眼明手快的程竹拦下。
“夫君，你放手。”林氏恨恨地看着江挽，“若不是你，弟弟不会死，你便是害他的凶手。”
江挽怎么想也没想到，这口害死林荣的锅竟能扔到她的身上。
陆宸玉神色难看，冷声道：“来人，拿下林氏。”
原本只有十几人的院子内突然出现三名玄衣男子。
程竹是第一次看见跟在陆宸玉身边的暗探，三人中的一人他认得，正是陆庭。
陆庭冲身后两名暗探示意，两人上前压住林氏，林氏嘴里仍在不停嚷着江挽是杀人凶手，陆庭没有请示抬手将人点住，林氏徒然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程竹见林氏瘫软在那里，想要说话却在看到陆宸玉的神色之后住了嘴，许是在林荣房内的林家二老听到动静，两人从里面相扶着快步走出。
陆宸玉在二人开口前道：“林氏污蔑本官夫人，按律当拿。”
林家二老便不敢再说什么，可他们没有话并不代表陆宸玉放弃了调查杨飞雪一事。
“本官接到报案，杨家杨飞雪失踪许久，或已遇害，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正式接手杨飞雪失踪一案，另林荣死因有疑，派人将尸体送入衙门，由仵作验明死因。”
陆宸玉的话让旁边的林氏神色变得十分慌乱，她不停挣扎，试图发出声音来。
陆宸玉视线一转看向她，吩咐道：“将她的穴道解开。”
陆庭上前解开林氏哑穴。
哑穴甫一被解开，林氏便喊叫道：“弟弟是病死的，为什么要送到衙门里。”
江挽暗中摇了下头，方才还说林荣是她害死的，现下却成了病死，单看林氏如此激动的模样，江挽觉得陆宸玉必会调查林荣死因，果然她想得没错。
“本官说了，他的死因有疑，需得验过方能得出结论。”陆宸玉往林氏那走了一步，“程夫人说本官的妻子害死了令弟，本官便要查清楚令弟的死因究竟为何。”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他。”
陆宸玉看着林氏，神色意味不明，“程夫人为何要阻拦本官，莫不是林荣的死同你有关？”
林氏脸色微微一白，避开陆宸玉的视线，再没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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