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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九只陶偶人 > 启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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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二老是在次日午时被斩首的,林家已经没了主子,府中的仆从皆被遣散,程竹替林家二老收了尸并妥善安葬,休书也如林青儿所要求那般烧给了她,林青儿的尸体和杨飞雪的骸骨埋在一处,江挽祭拜过两人之后回了程家。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江挽都没有弄清楚,这其中包括那副画着杨飞雪的美人图,画是如何做到凭空消失的,又是怎么出现在程竹书房内的,几人都闹不明白,江挽只能从画中感受到不少阴气,猜测作画的材料定然不寻常,既然查不清楚不如毁掉。

    江挽亲眼看着美人图被烧毁,一股恶臭味道从其中散发出,许久才散掉。

    当天黄昏,江挽再次去到林荣的小妾眉黛的房间,提前在房间内布好阵法,然后将一只陶偶人妥善小心地放在阵眼当中,锁魂阵被破,杨飞雪的阴魂同之前怨气所融合,被困在眉黛房间,江挽布下的阵法可以将阴魂引入陶偶人,只需静静等待,天亮后取走陶偶人就可以了,收入了阴魂的陶偶人在那之后便不可再见光。

    阴魂的收入很顺利,偶人明显变重了许多,江挽把她锁进用来单只盛放的小木盒内,随后收拾好包袱,往程家大门走去准备离开同里镇。

    程竹的面色最近始终不好,他是在堂审那日得知林青儿同杨飞雪的关系的,他倒没有怨恨林青儿,程林两家说白了就是利益联姻,程竹的心里并不喜欢林青儿,得知她和杨飞雪的关系有异后,程竹的脸面虽然丢了少许,但之后因为他对林家的做法却让同程家合作的商人们大为感动,如此倒有更多的人放心同程家合作来往了。

    陆宸玉和江挽是在午后启程的,程竹原想再留两人一晚,但江挽不想再待在同里镇了,短短几日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江挽只觉得累,陆宸玉心中理解她,所以即便有些晚也未再停留,两人在把那位进京赶考却意外丧命于河边的考生托付的事情办好后便动身离开了。

    马车在快要走出城门时被人拦下,江挽疑惑地看向陆宸玉,只听外面驾车的陆庭打开车门说道:“三爷,夫人,林家从前的人在外面拦车,说想要见夫人。”

    陆宸玉无声询问江挽,见她点了下头,这才率先下车,随后把江挽也扶下了马车,陆庭在两人下车后将马车往旁边赶了赶,给来往的路人让出道路。

    江挽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人疑惑不解,遂问道:“你们来寻我可是有难处?”

    林家散了,她们这些从前在林家生活的人骤然失了依仗,江挽理解。

    最先开口的是站在前面的桃娘,她从前是林荣的妾室,如今换上粗衣,挽着妇人头,恭恭敬敬地朝江挽行了个礼,“奴婢想跟着夫人。”

    江挽一愣,有些没理解她的意思,只见桃娘后面跟着的两个丫头,也就是之前在林府内偷偷给姐姐送饭的那个妹妹跟着她姐姐跪了下来,姐妹俩下跪的动作迅速,江挽根本来不及阻拦。

    姐妹两人朝江挽和陆宸玉磕了个头,抬头后姐妹俩只看着江挽,两人中的姐姐说道:“夫人,奴婢同妹妹也想跟着夫人,我们俩什么苦都能吃得。”

    江挽被三人炙热地目光盯着,不自觉地退后一小步躲在了陆宸玉身后,陆宸玉神色冷淡的看着三人,问道:“为何想要跟着夫人。”

    直到现在江挽都未注意到陆宸玉在面对她时的态度同旁人是不同的。

    “回大人,奴婢出身不好,从未有人将奴婢当人看过,夫人是第一个。”桃娘先开了口。

    桃娘的答案丝毫没有让陆宸玉动摇,他淡声问,“你拿什么保证日后不会背叛夫人。”

    桃娘未有迟疑,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双手送到陆宸玉面前,“大人,这是奴婢的身契。”

    江挽记得林家所有人的身契都已经被销毁,桃娘已是自由身了,那现在她手上的身契便该是新签的。

    陆宸玉并未接过桃娘身契,他始终淡淡的,见陆宸玉始终没有松动,桃娘终于坦白道:“奴婢离开林家时虽然身契已被毁掉,但奴婢一个孤身女子,日后想要活着只怕也不容易,想是用不了多久奴婢从前的楼子便会将奴婢绑回去,奴婢想堂堂正正当个人,不想再当依附于男人的物件儿,既如此奴婢何不跟着本心。”

    “你的本心是什么?”

    桃娘看了眼陆宸玉身后的江挽,“奴婢的本心便是跟在夫人身边伺候。”

    这回陆宸玉接过了桃娘手中的身契,桃娘恭敬行礼,双手叠于小腹退至江挽身边站立,随后陆宸玉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你们二人也想跟着夫人?”

    姐妹俩没有桃娘会说话,只老实巴交地先拿出重新签好的身契,倒是妹妹的胆子比姐姐大上一些,脆生生道:“大人,奴婢姐姐的命是夫人救下来的,奴婢和姐姐想要报答夫人。”

    其实两人也清楚,她们并不出挑,两人想像桃娘一样娓娓道来推销自己,可无奈嘴笨,只能眼巴巴地看向江挽。

    陆宸玉对姐妹俩倒没有多少为难,他收下两人身契,然后吩咐陆庭另雇一辆马车给三人乘坐,一行人才重新启程离开同里镇。

    车里的江挽还有些为难,她从小事事亲为,就没有被丫鬟伺候过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唤丫鬟做事。

    陆宸玉将三人的身契放进江挽手中,轻声道:“以后她们就是你的人了,阿挽无需纠结什么,伺候人的活计她们都懂。”

    不说桃娘,光是那两姐妹便在林府伺候了不少时日,姐姐还曾是林荣身边的大丫鬟,人情往来都懂,所以江挽根本不需要担忧什么。

    马车一路并未疾行,走了三日后一行人方到达成康县,路上江挽换上了陆宸玉特意派人从京中赶制出来并快马送出的裙裳,细软轻盈的面料,衬得江挽动作间绮丽婉约,况许是遗传了秦王和江荷雨的基因的缘故,江挽虽从小不是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下长大,但行为举止却并不粗俗,在旁人看来也只会觉得她的言行没有大部分世家女的古板,反而透着率真。

    桃娘和姐妹俩也换上了丫鬟的衣裳,江挽替三人重新赐了名字,桃娘被赐名为玲珑,姐妹俩姐姐叫香月妹妹叫香云。作为江挽身边的一等丫鬟三人很是知事,并不用江挽吩咐什么便将人照顾的极为妥帖,三人平日里的言行更是守规矩,时时刻刻围着江挽转,眼风都没有往陆宸玉那飘过一次,陆宸玉也少许放了下些对三人的考量。

    马车进入成康县后陆庭便注意到了街道上非同寻常的热闹景象,道路两旁都是人,熙熙攘攘地呼喝着,马车无法再前进,只能停到一旁,跟在陆庭后面的马车里坐着三位丫鬟,见前面的马车停下,马夫便也控制着马车停在了后面。

    江挽下车后好奇地看着街道两旁热闹的景象,香月和香云紧紧跟在江挽身后,怕周围人挤到她,玲珑则贴近江挽,小声道:“夫人请稍后,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出了何事。”

    江挽点了下头,嘱咐道:“小心些。”

    玲珑快速离开,没多久重新回到江挽身边,小声将打听到的事告诉给江挽和陆宸玉。

    “三爷,夫人,奴婢方才问过了,今日是这城内余家山庄的少主娶妻的日子,据说这余少主模样俊美,引得城内无数女子倾心,甚至还有些小的世家闺秀想嫁,可余少主谁都没娶,最后竟娶了一位孤女,原本余庄主并不同意,后来不知为何却又突然松口,所以城里百姓都对那孤女十分好奇,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竟引得余少主动了凡心。”

    玲珑从前是楼子里的姑娘,擅观神色且极会说话,言语间便能让人放下警惕,所以她离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知道的信息却不少。

    玲珑话中的信息让陆宸玉眸色一暗,余家山庄他知道,往上数两代可是出过宫妃的人家,余家所在的成康县虽然不大,但余家的势力并不一般,陆宸玉手中握着的清永钱庄便有一部分单子来自余家。据陆宸玉的了解,余家家主十分重视门户,断然不会让家中仅有的独子娶位孤女,所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缘由。

    虽然心内笃定余家亲事有疑,但陆宸玉对余家娶了什么样的姑娘并不感兴趣,他看着旁边兴冲冲跟着看热闹的江挽,她正眼中带着期待地跟着围观百姓的目光看去,陆宸玉微微躬身,贴在她耳边,气声说了一句,“回京后我定给阿挽一场更热闹的昏礼。”

    江挽一愣,随后悄悄红了耳朵却始终没有回头看陆宸玉一眼,陆宸玉轻声笑了下,直起身陪着她。

    等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有唢呐声和锣声从不远处传来,江挽往前凑了凑就看到街口处出现了接亲的队伍,队伍里骑在马上的应该就是余少庄主,模样的确不错,但江挽还是觉得陆宸玉要比之更加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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