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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玉红打开门，娟子又是吓一跳。
短短几个月没见，牛玉红就已经换了一副样子。从前的她虽然看上去老态，但是说话声音还铿锵有力的。
现在背也弯了，腿也不直了，头发似乎都白了不少，眼神浑浊，没有以前那副精明的感觉了。
“大……大娘？您这是咋了？”
牛玉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浑浊的眼珠转了一下，过了良久才认出眼前的人。
“娟子啊……你来啦？快，进来坐。”
娟子走进屋子，发现屋里乱糟糟的。
牛玉红从前是个爱干净爱打理的人，现在连屋都不愿意打扫了，瓶瓶罐罐锅碗瓢盆随意摆放。
而且，她身上也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好像许多天没有洗澡。
娟子有些嫌弃，可是为了问出心中所想，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大娘……峰哥呢？去哪儿了？”
她不相信白秀英的话，就只能问牛玉红。
牛玉红肯定不会骗自己。
一说到陆峰，牛玉红立马就来了脾气，眼睛才难得的有些光彩，“那个没良心的不孝子！好端端的提他干啥，以后我跟他没关系了！他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
“大娘，到底发生啥事了呀？”
牛玉红动了气，此刻喘的有些厉害，王沁耐着性子给她顺气。
牛玉红眼睛瞪得很圆，眼球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样，“他，他去省城工作了，听说再也不回来了。”
叶薇高考的事情，村里都知道，牛玉红也不例外，还跟着讽刺过。
但是陆峰去省城的事情，对谁也没说，牛玉红也是无意之间才发现的。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去他家管他要钱，却看见村长也在。
村长看见她来了，也就迅速结束了谈话。
他说：“陆峰啊，到了省城那边好好干，要是有啥需要帮衬的，写信打电话都行。”
陆峰跟村长道别，“也没啥，就是想让您关照关照我奶奶，我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您隔三差五来看望就行。”
说完了之后，村长就走了。
牛玉红怀着满肚子的好奇，“你要去省城工作？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我没跟太多人说。”陆峰冷冷的。
牛玉红想了一下，“去省城的话，是不是就挣钱更多了？”
“也不一定。”
其实当然比在原厂工资多，但是陆峰不愿意说，现在家里也不算有钱，但跟村里的人比起来还算是不错的。
他从小就听奶奶教导，有钱也不能让人知道，以免招来嫉恨，有可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即便对这个亲娘，陆峰也是闭口不谈。
村长信得过，所以可以告诉他。
牛玉红不以为意，“你都去省城工作了，肯定工资会翻倍吧？这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的，我可是你亲娘，有啥不能告诉我的？”
过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说：“对了，你去了省城，每天还回来吗？”
省城和村子里离得可远。
“不回来，我在那边住下。”
“啥？你不回来啦？”
“工厂给我安排了个房子，到时候我们一家都会过去。”
“你……你只是想抛下我们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从小到大，我白养你了！”
牛玉红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骂。
陆峰不胜其烦，最后以沉默应对，牛玉红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过，跺了跺脚又走了。
娟子听完之后，心直接凉到了底。
这么说来，她再也看不见他了？
怎么可以这样？
“大娘，你不是说，我才是你认定的是媳妇吗？现在人走了，我还有机会吗？”
牛玉红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娟子，你，既然人都已经走了，你就别再想着他了，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趁这个机会再出去找一个更好的。”
娟子心都要碎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这么跟她说，唯独牛玉红没有。
可是现在，牛玉红的说词和那些人是一样的。
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眼泪无声的落下，娟子慢慢蹲在地上，远处还有乌鸦在叫。
夕阳西下，牛玉红觉得自己现在就好比太阳。
从前风光有什么用？现在被儿子狠狠抛弃了。
牛玉红心里近乎麻木。
娟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家。
只记得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爷爷还在等着自己，房间里灯光很亮。
“爷爷……”
老头吹胡子瞪眼的，“你还知道回来呀！这么大的姑娘了，一天天也不害臊，成天跟着成家的男人屁股后面跑，像什么样子！”
“我以后不会了。”
村子日月交替，一天又一天过去，人们又恢复了像以往那样的生活。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陆峰刚到城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阿文的亲爹亲娘现身了。
那天，他刚刚安顿好，想带着媳妇还有孩子进城里逛逛，刚走进百货大楼，还没逛几个地方，阿文就被人认了出来。
“这是……熙熙？”
陆峰回头看过去，一个女人穿着连衣裙，仪态得体，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家。
身旁还挽着一个男人，男人西装革履的，看见阿文以后全然不顾形象，紧紧拉着阿文，眼睛扫视着，阿文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立马往后跳了好几步。
陆峰立刻警觉起来，担心这又是什么人贩子，厉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干嘛抓着我儿子不放？”
女人目光中满是惊疑，“你儿子？这明明就是我的儿子！”
“嘿！你说的是你的儿子，你有啥证据啊？”
“我……可是他明明就是我的熙熙……”
女人有些语无伦次，神情十分激动。
男人首先冷静下来，拍着女人的肩膀，“好了，你别激动，没准是认错了，你看把人家孩子吓的。”
叶薇比陆峰还要紧张，都快要去报警了。
心里想着，这大城市的骗子就是不一样，穿的都比一般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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