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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歌在想，陈文海不只是面对他，就算是面对更加严厉的警察的审讯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甚至可能这辈子他都是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杨雨歌露出了微笑，因为陈文海的惊慌表情便告诉了杨雨歌他的猜测是对的。
杨雨歌没有等陈文海说话，便趁胜追击：“我一直都觉得你在隐瞒着什么，所以我一直在听你叙述，我以为你在此案子上会有所隐瞒，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可能是因为此案上你无论如何辩解，结果都已经摆在那里，所以你干脆什么也不隐瞒，无限坦白，连细节都全盘拖出，让警方觉得你只是个想争取宽大处理的人，也想让警方坚信你就这一项命案，因为一项命案的判罚和连环杀人的判罚，尺度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陈文海依然没有说话，他甚至眼睛都不敢看杨雨歌，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像身上的衣服正在被杨雨歌一件一件被扒开，要不了多久就会全身赤裸，无处可藏。
杨雨歌站了起来，他开始环绕着陈文海移动，他缓缓挪动脚步，嘴里还喋喋不休：“你可能不知道就在透露完整细节的过程中，你太过于对于你的手法得意，却忘了一些事情，就是你把自己显示得太老练了，从你的忍耐到你的计划，最终到你的动手，有条不紊，完全不是一个新手的状态，这种情况下，要不你就是个杀人天才，要不你就不是第一次作案。”
陈文海低着头，他在思考，他终究是个老手，他很清楚他现在的形势非常被动，他需要重新找到一点杨雨歌的漏洞，所以他只能去倾听。
“我见过许多杀人天才，那种真正的杀人天才，警察根本抓不到他们，就算有证据都抓不到的杀人天才，最后他们自首才得以进监狱，我和他们都聊过，他们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冷静的，他们有时候会惊慌地不知所措，有时候甚至还会胡言乱语。”杨雨歌在陈文海面前展现得像见过大风浪，可事实上杨雨歌也的确是这样的人，在这一点上杨雨歌绝不是虚张声势。
陈文海没法否认之前的自己很冷静，所以他也没法否认自己不是第一次杀人，总之他已经进入到一种状态，就是杨雨歌说什么，事实就是什么，杨雨歌说那些杀人天才第一次杀人会紧张，那么他也下意识的认为情况也应当是这样，但事实是不是这样，他也不知道。
这一刻，陈文海才真的有觉得新闻里夸杨雨歌那些都是真的，甚至他还觉得新闻里所说的那些话还是太谦虚了。
“你话本来很多的，现在却不说话了，你在想什么？”杨雨歌把底牌全亮了，就不会给陈文海喘息的机会。
“我……我没想什么？”陈文海明显地有些慌张了。
杨雨歌突然停下脚步，又坐在了陈文海的对面：“你是在想，我杀了人，我没被发现，我就能逃脱判罚，但是我被抓住了，我就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杀过几个人，至少我只会承担杀一个人的判罚，可是现在情况又变了，他知道我不只杀一个人，那我最多再跟他透露我多杀了一个人，至少又能降低一点判罚，总之我要把我的判罚降低到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没错，陈文海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
“你肯定在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所想的一切。”杨雨歌双手交叉在胸前，“那是因为你在我的面前暴露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和思维，你的计划和套路是会产生惯性的，当你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逃脱更严重的判罚，然后你所有的思考都会围绕着这个目的，所以我才能猜得到你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杨雨歌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文海心里也明白自己很难再防守杨雨歌的攻势，他完全不是杨雨歌的对手。
杨雨歌最后还补上一刀：“你也就不用费心再思考如何交待自己之前的罪，我知道你以前不是住在西都市的，你流转过很多城市，我会让警方去比对你所在过的城市留下的悬案，我相信很容易就找到和你有关的案子，最多一个月便能找出所有和你有关的案子。”
说完，杨雨歌没等陈文海开口，便走向审讯室的房门。
“等等，等等……”陈文海虽然极力想留住杨雨歌，可是杨雨歌根本没有继续和陈文海交谈的打算。
杨雨歌走出了审讯室，他相信就此之后，陈文海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是真话。
守门的警察还在等着，因为审讯室里是隔音的，他也不知道杨雨歌和陈文海交谈过什么，只看到杨雨歌把录音笔递给他，并嘱咐他说：“把这个交给楚队长，帮我告诉他，这是我的诚意。”
那个警察将信将疑地看着录音笔，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杨雨歌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在简力的办公室里，只有简力和简丹丹两个人，简丹丹正在和简力倾诉：“爸爸，这次都是我的错，可是大伙儿都把杨博士当仇人，我该怎么办？”简丹丹的眼泪水都已经到了眼眶边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难过，简力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笑眯眯地说：“没事的，没事的，这本来就是杨博士所必须经历的阶段，就算你没有把那个新闻给散播出去，杨博士也同样会因为其他问题得罪那帮顽固的，这是迟早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简丹丹的罪恶感一点儿都没有少。
“原因很简单。”简力是个能看到大局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是局长，而不是别人，“因为以楚天为首的警察都讨厌杨博士，杨博士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异类，杨博士的每一次成功都是对他们的羞辱，他们当然不会喜欢他了，所以他们会挑杨博士的刺，会放大杨博士的所有行为，就算这一次他们知道不是杨博士的错，下一次一旦杨博士犯一丁点儿的错，他们也还会变成这样对他的。”
“难道他们就要一辈子这样对他吗？”简丹丹低下头，“我很内疚，杨博士明明知道不是他自己的错，他也要自己承担，我感觉得到他知道是我造成的，可是他并没有怪我。”
“他不会怪你的。”简力走到简丹丹的面前，用他那温暖而厚重的大手抚摸着简丹丹的头，“是个真正的男人都不会怪一个女孩子的，我如果是他，我也会这样做的，而且这本来就是需要他自己去解决的问题，杨博士是个聪明人，他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需要自己去努力。”
“他需要努力去做什么？”简丹丹不明白，她还年轻，她的目光看不到那么远
“他需要自己努力去赢得楚天他们的尊重啊，只有楚天他们完全信任杨博士之后，杨博士所做的一切才能变得合理，他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他的力量才能帮助我们做出真正的改变。”简力很信任杨雨歌，至少杨雨歌是赢得他的尊重的。
“他要一个人去承担这么多，会不会太累了一点？”简丹丹在心疼杨雨歌。
“哈哈哈哈……”听到这些，简力大笑了起来，“我的女儿长大了，开始心疼自己喜欢的男孩了。”
“爸爸，爸爸，你……你……你在说些什么啊！”简丹丹的脸又红成了一颗熟透的苹果，她的神情十分慌张，她没有想到简力已经完全看透自己的小心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不过杨博士是个不错的男孩，你们要是能在一起，我是很欢喜的。”简力在心里是完全支持这桩子事情的。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简丹丹极力掩饰，她只能靠转移话题来让简力忘了这一段，“不过，爸爸，你为什么不帮助他呢？你可以帮杨博士跟楚队解释啊，你可是局长啊！”
简力摇摇头：“正因为我是局长，我才不行的，我不能站在警察的对立面，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只能看着，我没有跟楚天他们一个面，杨博士就应该庆幸了。”
“那我能帮杨博士什么忙吗？我总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事情。”简力能站得住，简丹丹却站不住，本来这次就是简丹丹的错，如果简丹丹再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简丹丹就真的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你当然该帮助杨博士。”简力拍了拍简丹丹的肩膀，“只要你坚定地站在杨博士那一面，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在帮助他，就算你什么也做不了，你也同样能在精神上给予他支持，所以你最重要的是让他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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