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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卿忽然回神，抖着手接过：“我自己来。”
苍天，她千猜万想，没想到李安然带她过来开粉丝见面会！
赵卿对短毛记忆不深，但深圳酒店那次被短毛认出以后，她记下了小姑娘的眼睛，还有那张透着学生气的脸。现在人坐在她正对面，那双黑圆的眼睛盯着她，估计短毛也懵逼了，愣是一动不动，丝毫没考虑到她作为“观赏动物”的难堪尴尬。
赵卿犹记得短毛已经倒戈cp阵营许久，想必这三个女生都是她的同伴。赵卿闷头喝了一杯水，低眸时瞥到李安然干净修长的手腕骨节，暗自咬牙。李安然私下到底背着她搞了什么东西，怎么突然约粉丝见面，还大方招摇地把人带进影视城，他就不怕有心人作文章吗？
自她落座以后，大家都很拘谨，赵卿神思恍惚，随时严阵以待，倒有几分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严肃紧迫感。李安然倒意外地显出几分健谈，一个话题落下，他又随性挑起另一个，家长里短，新闻时事，女孩子们私下与偶像见面已觉得自己幸运不已，起初的紧张过了，反而能像朋友那样侃侃而谈。
坐了半个多小时，有两个女生把礼物递过来：“然哥，赵老师，这是我们代表群里粉丝送给你们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赵卿往里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推脱：“礼物就不用了，你们都还小，怎么能让你们破费。”
毛雨看着她，眼神有些闪烁：“都是些零食和生活用品，不贵的，你收下吧，姐姐。”
李安然推了推她的背，挑眉：“阿卿，那我们就收下吧。”
再一次听见李安然称呼赵卿为阿卿，有两个女生眼神发亮，赵卿顿时一噎。曾几何时，她在电脑屏幕面前看李安然和言梓桐有爱互动的时候，就是这种“想搞事”的眼神。
李安然主动问要不要合照，大家求之不得，赵卿本想借口当摄影师躲过一劫，结果被李安然含笑抓住，毛雨的朋友主动请缨，帮大家照了一张。
一路把四个女生送到侧门，李安然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毛雨迎着阳关看他发光的俊容，竟觉得不敢直视，小声说：“后天。”
李安然点头，一手插裤兜，一手亲昵地攀着赵卿肩膀，生活化的亲密姿势，再一次晃了众人的眼睛。他笑：“辛苦你们大老远来上海探班，要不明天我和阿卿请你们吃饭？”
赵卿忍不住，在他背上掐了一把，眼带警告：你够了啊。
李安然朝她笑，没说话。
毛雨和三个女生视线相对，异口同声：“不用，哥哥你好好拍戏，我们今天能见到你已经很高兴了。”
出了侧门，毛雨回头看那两个逐渐远去的人影，腿上没力，身子往旁边一歪，朋友赶紧接住她：“小雨，没事儿吧？”
毛雨喘着气：“没……”她奋力站起来，“我就是太晕了。”
朋友笑：“我才晕呢！我捡了个大便宜，居然亲眼见到了李安然，还是那么近的距离！”
毛雨被风一吹，背上传来一阵舒爽的凉意，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出了这么多的汗。斜眼看到其余两个女生不停激动讨论，脸色通红，正拿出手机打字，她有些慌乱地说：“咱们今天的事要保密，群里也不要说，就说我们把礼物送到了，照片也不要在网上乱发。”
“明白，坚决不影响然哥和赵老师！”
“放心吧群主大大，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得没错，我们嗑到真的了！啊啊啊！”
毛雨咬唇点头，目光晦涩。朋友站在路边拦出租，趁机问她：“晴天安好真的是李安然的助理？你确认了吗？李安然纵容助理嗑自己的cp，我靠，太玄幻了吧？”
“不对不对，我看他和赵作家那个样子，真像是在谈恋爱，他们这些明星怎么想的？主动营业发糖？”
毛雨松懈下来的神经透出深深的疲惫，她靠在朋友肩上，闭眼答：“别猜了，让我静一静。”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晴天安好不是小陈，很可能是李安然本人的小号……
她起止是嗑到真的了，她是被正主塞了一口狗粮啊。
赵卿一路疾走，任李安然在身后如何喊她，她都狠心不理睬。李安然几步追上来，拉住她手臂，放软声音道：“阿卿，你生我气了？”
赵卿简直想爆炸，可不知怎样对他说教，把脸撇到一边：“没。”
李安然搂她进怀，讨好地亲了亲她脸颊，赵卿挣扎道：“大白天的，别动手动脚，被人看见可不好。”
“该看的刚才都被人看完了。”他亲她的眼睛。
赵卿气不打一处来，既恨“李辰海”乱来，又担心他恢复记忆后粉丝乱套，急得眼睛都红了。李安然一看，鼻尖挨近，放下所有姿态去哄她：“真的生气了？阿卿，别气坏了身体，你真要是不高兴，打我骂我都可以。”
“你走开！你、你——”赵卿推开他，真是气极，想发泄的话都堵在嗓子眼，说了怕他听不懂，不说自己又憋屈，背过身猛吸了两口气，通红的眼瞪着他：“你要是再这样私下约粉丝见面，我真的不理你了。”
他笑意微裂，突然上前抱住她，拍着她上下起伏的背，埋在她肩颈处呼吸，沉声保证：“阿卿你误会了，我不是背着你和粉丝约会，她们是我们俩的cp粉，我就是想通过她们让粉丝知道，我们在一起。我心里只有你，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赵卿又气又想笑，李安然居然害怕她以为他私约女粉。
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却似骄阳让她心底一阵滚烫。她低着声音说：“我不是在气这个。阿海，你太胡来了，如果今天的事被人发到网上，舆论会怎么说你。”
他抢答：“那我就顺势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不想这样偷偷摸摸，阿卿，你是我的妻子，怎么不能光明正大？”
赵卿看着他隽黑分明的眉眼，心里说：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双手按在他胸膛，轻轻往外推了推。李安然持续一天的好心情斗转之下，神魂都被她白嫩柔弱的小手吸引，仿佛这只手传过身体，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心脏。
好像在等她审判。
赵卿说：“你绝对不可以有公开的想法，如果你公开我们的关系，就别想再见到我。”
他眼神倏地锐利，身体紧绷，拥着她的双臂突然僵硬起来，随后紧紧抱住她，孩子气般地在她耳边重复：“我不准我不准，你说了不会再离开我的，你说了原谅我的，阿卿，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说话不算话？”
“这不是小事。”赵卿认真说，“阿海，你答应我，像今天这样私自和粉丝见面的行为，再也不能发生，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他偏头亲她的耳垂，“我什么都答应你。”
赵卿纠结着，终是忍不住回抱他。感觉到她柔软的手环着他的腰，李安然紧绷一瞬，低头寻找她的唇，急切的吻像是要证明他的忠诚，也像是寻求她的承诺。赵卿被他吻得低喘，手指蜷缩，抓着他的衣襟，像从水里捞起来的鱼，无力、迷茫，只等他拯救。
思维仿佛也变成碎片，随风飘扬。最后被他抱在怀里平息，她脸上渐渐发烫，这一次，好像她没有拒绝，反而还有点享受……她轻眨眼睛，看见他近在咫尺的下巴，赵卿心念微动，伸手轻抚，某一刻竟觉得眼前都是假的，只有他的体温是真。
李安然轻啄她指尖，缱绻温柔，她看见他垂下来的眼睫，心中喃喃：阿海，我是真的喜欢你。
晚上两人都没有下楼吃饭，李安然出乎寻常地安静，不管她坐着、躺着都要腻在她身边。赵卿反思，兴许白天她的态度太过，惹得他心神不宁，以为老婆很可能再次带球跑，分分秒秒都不想和她分开。
本想再说几句，后来想了想，算了。
给他一个教训，省得以后再犯错误。
现在怕的是粉丝爆料，赵卿每隔半小时刷新一次微博，后援会的群也关注着，意外地是，临近深夜，一丁点儿消息都没露出来，官方后援会只发了一条探班微博，配图是餐桌礼物的照片。
谭莉和白瀚文也发文感谢，赵卿瞥到床头柜上的香水，随大流发了一条感谢微博。
她把香水瓶子放在手心摸了摸，怔怔出神，李安然静静看她半晌，胸膛挨着她手臂：“喜欢？”
赵卿咳了一声：“嗯，舍不得用。”
他轻揉她的发：“那边还有几个口袋，都是给你的，拆开看看？”
她的眼神飘到床尾那一堆小山丘似的礼物堆上，走过去一看，真是给她的，上面写了她的笔名，寥寥几句祝福语。她拆开一个口袋，是套护肤品；第二个，美容仪；第三个，书；第四个——
“啊！”
“阿卿！”李安然从后面抱住她，温柔安抚道：“没事，没事，乖，不怕。”
是个整蛊玩具，花脸小丑，眼珠通电，不停往外放红光，还伴着一阵诡异的背景音乐。李安然冷眼把它踢到一边，微凉的唇滑过她额心，“别怕，我把它扔掉。”
赵卿也就是没做好心理准备，那层鸡皮疙瘩消下去，她听见他低沉寒凉的嗓音，怕他生气迁怒，抿唇笑了笑：“没事，还是……挺有趣的玩具。”
李安然神色寡淡，深邃黑沉的眼静静回望她，指腹的薄茧摩挲她的侧脸，什么都没说，提着小丑开门出去了。
“阿海，你去哪儿？”
他听见木门背后的声音，眉眼阴沉，摸到小丑背后的字条，红字写着她的名字，又被人打了叉。越发阴冷的情绪浮现在眼眸暗光中，他不想让她看到，几步下了楼梯，目不斜视地把小丑扔进垃圾箱。
楼下大厅灯火通明，晚上反而热闹，很多剧组下了夜戏，凑在大厅聊天吃夜宵。李安然进了小超市，在货架上看了一圈，走到收银台：“拿包烟。”
老板看见是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什么牌子？”
李安然随手一指，老板看出他心情不佳，也不敢多话搭腔，结了账，摸出一个崭新的打火机送他。李安然抬眼看他两眼，说了声谢谢。穿过嘈杂的人群，似乎有人和他打招呼，他通通装作没听见，找了个僻静地方，点了一根烟。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不抽烟，可身体仿佛对烟草有股淡淡的熟悉感，尼古丁缓缓入肺，他起初咳了一声，后来也就习惯了。李安然盯着指缝中的腥红，下一秒眼前又出现小丑略显邪恶的红色双眼。他骂了一声，想到她慌乱中还要强装镇定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竟然让她受了这种委屈。
前方的宿舍楼透出昏黄灯光，他知道有一扇窗里有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李安然把烟灭了，摸出手机看群聊。
想找个地方发泄，他在群里问，谁送了礼物。
后援会的群活跃度高，大家争相冒泡，眼看话题偏了，他拉回来：小丑，谁送的。
礼物是负责人统一采买，也有粉丝自己掏钱另送，礼物单里没有小丑，负责人问他在说什么。
李安然耐心殆尽，白皙的肤色在黑夜和微光中显出一丝清冷的苍白。他正要退出，突然有个人说：我送的，怎么了？
没等他说话，那人自己先招了。说不喜欢赵卿，买了个小玩意儿吓唬她。还发了张图，告诉大家，也不是什么特吓人的东西，网上挺火的整蛊玩具。
最后，女生问他：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李安然拧眉，眉宇间竖纹深刻。从未有过的躁郁不安在迅速发酵，他厌恶这些让她不愉的人，可厌恶中又夹杂了一点无可奈何。他在无可奈何什么？就因为这些人是小明星的粉丝？
没等他说话，女生说：晴天安好这名字……你是赵卿的书迷？
立刻有人接话：卧槽绝壁是！踢了踢了！
等他回神，群主已经把他踢出了群。
“呵。”他冷笑，周身都是料峭的寒意，由内而发。回到大厅，遇见白瀚文和他助理，白瀚文和他打招呼：“粉丝的礼物费心了，谢谢。”
李安然扯着嘴角：“礼尚往来。”
助理盯着他背影，嘀咕：“哥，我咋觉得李安然对你有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白瀚文没说话，脑海中却浮现起女人安静站在摄像机后的身影。
李安然对他有敌意，也不是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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