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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和舞姨娘齐齐上前，“怎么样了？”
方氏不悦地瞟了舞姨娘一眼，舞姨娘急忙低下头来，敛去了眼底的急迫和贪婪。
司妍然面色古怪，迟疑着道：“二姐姐说，她说，她要一面镜子！”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镜子，司悠然她要一面镜子？！
永宁侯府的人都知道，二姐儿司悠然自四岁脸上长出斑点后，房间里就再也没有摆过镜子。
服侍她的丫鬟容貌不能出色，尤其是面如凝脂、洁白无瑕的那类，总会被她寻了由头打发出去。
但世家大族的丫鬟总不能是那些个容貌粗陋的人，传出去，会被满帝都的人笑死。因此，司悠然的近身侍婢在经过最初几年的折腾后，便只剩下了她乳母的女儿宫灯。
因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司悠然容忍了宫灯娇嫩的肌肤，也好在宫灯贪吃，身材不那么纤细，一张虽圆润讨喜，在世人眼里，却算不得美女。
方氏傻愣了片刻，问道：“她怎么会忽然要一面镜子？”
“是不是你跟二姐姐说什么了？”司意然鼓着腮帮子怀疑地问。
司妍然委屈地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这么多年，在姨娘的教导下，她早已摸清了司悠然的性子，很少有拿捏不住的时候。
但回想起刚刚司悠然的眼神，她心底忐忑起来。那个眼神，看在她的脸上，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仿佛还隐着一丝嘲讽。
是她看错了吗？
司妍然敛了敛心神，柔声道：“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宽解了一番，虽然不知道二姐姐怎么会突然要镜子，不过她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方氏的眼神便有些复杂了，悠然跟司妍然果然要好，旁人费半天口舌不及司妍然三言两语。
她吩咐宫灯去找了一面镜子，亲自拿到屋子里交到了司悠然手上。
司悠然靠着枕头坐了起来，神情还是怔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
镜中的女孩不过十八九岁，脸色苍白，眉眼口鼻端正精巧，只是，除却这些，她的脸上还布满了一颗一颗的雀斑。
整张脸，都是。
尤其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这些雀斑就显得更为显眼。
的确是丑女一枚。
鉴定完毕，司悠然把镜子倒扣在被子上，阖上眼回忆自己在现代收集的资料中，有没有关于祛除雀斑的。
宗小楠作为现代有名的美妆博主，走得是自制纯天然安全无害的化妆品路子。
她把古人的智慧和现代的科技文明相结合，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自制研发了现代各种护肤品和化妆品，比起古人的操作，又更上了一层楼。
“悠然？”方氏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生怕她忽然发狂，“你没事吧？”
“我饿了。”司悠然睁开眼道。
方氏又是一愣，不过很快一阵欣喜，会饿想吃饭就是没事了。
她忙吩咐人去准备清淡好克化的食物，厨房手脚快，很快桌子上便摆了六道精美的吃食。
“宫灯，你服侍小姐用餐。”方氏吩咐。
宫灯净了手走上前来，司悠然看她的架势，竟是打算在床上喂她。
“不用了，我下来吃。”她哭笑不得。
缓缓下了床，白色的里衣外又披了件外衣，她动作迟缓地在桌前坐下。
低头瞧桌上的菜，牵到伤口，她咧了咧嘴角，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氏忙道：“还是让宫灯服侍你吧。”
“二姐姐，你若是不想丫鬟喂你，就让我来喂你吧。”司妍然抢前一步，殷勤道。
司悠然就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着便拿了碗筷，自行吃起来。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她笑了，她居然笑了！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司意然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方氏的衣服，小声道：“娘，二姐姐不会是想吃最后一顿饭吧？”
“胡说什么！”方氏低声呵斥，司意然吐了吐舌头。
方氏虽然喝止了女儿，心里却有了同样的想法。
太反常了，反常即妖。
难道司悠然想吃完最后一顿饭再寻死？
方氏哆嗦了一下，再去看司悠然淡然用餐的神情，就觉得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
她是原配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虽然容貌丑陋，在侯爷心底却地位不低。
侯爷当年和那位原配，可是真心相爱，在帝都城也是一段佳话。
这唯一的孩子，如果在她这个继母的眼皮子底下死了，侯爷虽不至于休了她，往后怕也是再难进她的房了。
方氏沉下脸，心想：“要找人好好看住悠然了。”
司悠然浑然不知其他人所想，因为脖子上的勒痕，她一顿饭吃得慢慢索索。
用完饭，自有丫鬟仆妇上来收拾碗碟，司妍然和宫灯一左一右地又扶着她上了床。
“二姐姐，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司妍然柔声道，之前的话题司悠然并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姨娘频频给她使眼色，她自己也是心急。
司悠然摇摇头，“不睡了。”又看向方氏，“母亲，我想写字，能不能帮我准备一套文房四宝？”
方氏愕然，文房四宝？
她今天被司悠然惊住的次数真是太多了。
司悠然也知道大家看她的目光带着惊讶和怀疑，浅浅一笑，解释道：“母亲，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大彻大悟了。容貌只是皮囊，百年之后，大家都是世间的一撮尘土，我不应该太执着。至于罗家，”她轻笑，“我和他们没有缘分，怪不得他们。”
果然，方氏又是一副被惊呆了的模样。
司妍然和舞姨娘却是急了，容貌是皮囊，她不在乎不执著了，她们还怎么在她身上搜刮油水？
司意然笑道：“二姐姐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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