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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毅洗了手出来，孙飞惠知道留不住他，说：“今天的事谢谢，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请你和晋妤姐吃饭。”
矛毅没找到毛巾，就着衣服擦了把手，告别走人。
孙飞惠送他上电梯，电梯门合起前，矛毅再三思虑，大手按住电梯门：“小孙。”
孙飞惠都准备回去了，听到他叫，忙跑回来：“你说！”
电梯里的光十分幽暗，走廊上的声控又坏了一盏。
楼梯门上方，安全通道那个标牌散发着绿色的光，从侧面照在孙飞惠脸上，有种诡异的阴暗。
矛毅看着她，不知怎么开口。
又一阵阴风吹过，孙飞惠打个冷颤，抱着胳膊笑说：“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啊？”
“没什么。”纠结半天，矛毅别扭地道，“这房子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一定要联系房东。”
孙飞惠感觉他怪怪的，却没多想，笑着挥挥手说知道啦，跑回房子。
矛毅放下手臂。
电梯门关上，很快，载着垂眸思索的男人向下降去。
搬东西弄了一身灰，矛毅回到2201，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去菜市场买菜。
回来还有些时间，他开小火把排骨炖上，蒸上米饭，然后去进辉接晋妤。
六点多，晋妤跟kelly一起下来。
看见车边一身白色中袖收腰衬衫，九分裤的矛毅，晋妤驻足，眼前发亮。
她突然停下，kelly顺着目线看去，看见高大帅气的矛毅，咽了咽口水。
矛毅个子高，身型又是宽肩窄腰，此刻两条长腿被裁剪合身的九分裤包裹住，背后的白色宝马与他浑然成为一体，有种纨绔公子哥的不羁气质。
想到晋妤说的，kelly收起花痴，换上一副敌对的表情：“晋姐，我先回去了。”
晋妤拍拍她：“好，注意安全。”
待人走后，晋妤笑着审视矛毅：“不是说今天请假？怎么又过来了？”
矛毅抬起胳膊，原地转个圈：“好看吗？”
“这是我挑的那几件衣服？”晋妤摸摸袖口的料子，满意地点头，“还行，对得起价格。”
“谁问你衣服，我好看吗？”
晋妤嗤一声，笑道：“不好看。”
她要开车门，矛毅拦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耍赖：“到底。”
还来劲了。
晋妤抱着胳膊，直视他：“你说呢？”
夕阳的光辉在天空之上洒下一把金子，她的面容干净柔软，英气的眉，挺直的笔锋，还有唇上那一抹异于平常的暗红。
拇指摩挲上晋妤的唇，他声线低沉地说：“好看。”
“哪个好看？”
“你好看。”
“谁问你我好不好看。”
“我觉得你好看。”
一个问题，在车边争论了好几秒。
天色渐沉，矛毅让开路，给晋妤开车门：“我炖上排骨了，到家应该差不多能吃。你别的还想吃什么？卤菜，凉菜，还是速食？”
晋妤坐进车里，把包扔到后座上：“都行。”
这个点是下班高峰期，矛毅怕堵车，绕了挑路走。
矛毅的出现是晋妤意料之外的事。
他第一次穿她买的衣服，虽然是最简单的款式，但他外在条件很好，穿在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路程比直线稍远一些，多出的几百米，晋妤侧着身，一直看矛毅。
矛毅能从余光里看见她看自己，她的目光没有恶意，但是，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起白天下午，梁锦益看他时的目光。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很怪，有些像长辈看小辈，又像是父亲看儿子。
红灯，矛毅刹车，将车子停在奥拓后面。
他出神地想着什么，忽然，一只带着淡淡香气的手伸过来，触摸上他的眉眼。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皱眉？”
矛毅拿住晋妤的手，放在腿上：“在想我父母。”
“为什么想他们？”矛毅家什么情况，晋妤是知道的。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矛毅是不会有这种严肃表情的。
奥拓的后玻璃上摆着一对玩偶，两只悠嘻猴，大的那只很顽皮，小的那只是个女孩，脑袋上别着一只蝴蝶结。
两只悠嘻猴肩并肩坐在一块，两条细细的小腿晃晃悠悠，十分快乐。
矛毅看着那只小悠嘻猴，看了会，说：“我小时候有一年过生日，玛努彦表妹摘了很多野花，编了一把花弓给我。当时我妈问我，表妹对我这么好，愿不愿意娶她当新娘，我看着表妹的脸，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但是见到你的那天，我忽然明白了，我不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我只是不喜欢玛努彦。”
他的手在不知觉中绷起青筋，一根一根凸起在手背上，关节甚至开始泛白。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依然不清楚喜欢是什么。我来这儿是为了找我妈，跟你在一块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我唯一能确认的，只有我要脚踏实地地过日子。”
晋妤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她下意识想收回手，矛毅却抓的更紧了。
红灯一秒一秒从横行的行人间走过，剩下最后十秒，矛毅下定决心，对晋妤说：“我找了很多年，从吉林，到新疆，再到北京，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但从来没见过我妈的影子。我现在不想找了，等有空，我想领你回我们那儿一趟，见见我爸，见见阿?撸?院螅?腋?悖?颐橇礁龉?兆印！
红灯倒数完，黄灯缓冲。
黄灯缓冲完，绿灯亮起。
前面的奥拓已经开出一段距离，后面的车辆按了几下喇叭，催不动人，变道向前开去。
晋妤不想谈这件事：“绿灯了，先开车吧。”
矛毅坚持：“不，你先回答愿不愿意。”
莫名的焦灼在车厢里绕成团，挥散开。
晋妤不知道他固执个什么劲，心里乱糟糟的。
道路两旁，车鸣始终响个不停，引擎声与咒骂混合在一块，吵得晋妤头疼。
她不想和矛毅争执，解开安全带，下车穿过车流，沿着人行道，向马路对面走去。
一辆又一辆车子从晋妤身旁开过，她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很快，同那些陌生的面孔融在一起，沿着十字路口消失。
最后一丝云霞之光从西方降落。
矛毅缄默着启动车子，前一秒好不容易浓起聚的决心，在这一秒，彻底分崩离析。
手机屏幕亮起，他僵硬地抓起来，拿在手心里看。
是一个175开头的陌生号码，上面写着：
——有时间来盛荣酒店一趟吧，有东西想让你看。对了，顺便存下我的号，我是梁锦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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