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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里的风呼呼吹来，很快，醉意被驱散。
矛毅深吸口气，指指客厅：“我捡了个小孩。刚睡着，好像是你儿子。”
“聂凌？”晋妤不太相信。
她把保温桶交给矛毅，蹑手蹑脚地越过玄关。
看见地上那个拿英语课本当枕头的小孩，晋妤蹲下来，想叫醒他。
胳膊都伸出去了，快碰到人，又缩回来。
“就让他睡你这儿吧，麻烦你照顾他。”
她指了下卧室，示意过去说话。
矛毅意会，进去，关上门。
“他怎么找到这儿的？”
“不知道，好像是跟那边闹矛盾了，才找过来。”
“不会吧……他都过来了，怎么不回家啊？还专门跑到你这儿。”
“大概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他知道咱们的关系吗？”
“没说什么，倒是夸了夸你，说你人美心善又有钱。他应该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就知道你找了个小白脸，吃你的喝你的还花你的钱。”
“这小子，净胡说八道。”晋妤捧着矛毅的下巴，捏了捏，“哪儿白了，明明这么黑。”
矛毅憨笑。
“话说，我儿子怎么样？是不是挺乖的？”
乖确实乖。都有点乖过头了。
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也不说，明明很伤心，想要爸爸妈妈关心，却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用小小的肩膀扛起一切。
矛毅明白他不想让晋妤担心，聂凌自己不开口，他也不好意思跟晋妤提霸凌的事。
“小朋友很聪明，长得也讨人喜欢，随妈妈。”
晋妤嗔笑：“瞎说。什么小朋友，过了年都十五岁了。”
矛毅跟着笑，笑完，正经起来：“下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着急。”
晋妤沉默。
过了几秒，她严肃地摇摇头，抚了抚胳膊：“我该向你道歉。你考虑这些是情有可原，毕竟咱们一样，不是玩玩就算了。只是我现在事情比较多，没空仔细考虑感情上的事。”
“嗯，我明白。按你的节奏来，不急。”
床上扔着几件衣服，房间里漫着浅浅的洗衣液香味。
良久，矛毅问：“你吃了吗？”
晋妤说：“吃了。”
“……吃饱了吗？要不再吃点？”
她无奈地笑：“你快去吃吧，我在你这儿坐会再走。”
矛毅洗了手，去餐桌的途中看见地上那小孩，想了想，拦腰给他抱起来，放进卧室的床上。
十四岁的小男孩说大不大，但身体骨挺沉。
晋妤看矛毅抱小猫似的，不费力就把聂凌抱起来，吃惊地说：“你劲儿这么大，沉不沉啊，他爸爸都抱不动他。”
矛毅扯过毛毯，给小孩盖上：“不沉。”
他做饭的时候嫌闷，解开了几颗扣子。
弯腰的时候，精壮的腰从下摆里露出来，深凹的人鱼线，结实的腹部肌肉，胯骨上是一条白边内裤，略紧，勾勒出一种野性性感。
晋妤想起斌斌妈妈上回跟她闲聊，说矛毅个子高，那儿肯定大，还有劲。
月光从窗帘缝隙间爬出来，照在她侧脸。
她双手搭在脖颈上，莫名有些燥热。
一只大手探上来，矛毅问：“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在底下吹了太久的风，他的手冷冰冰的。
冷不丁贴上皮肤，晋妤打了个冷颤，一哆嗦：“没事。”
呼口气，催他：“你快去吃饭吧，我看看聂凌带作业没有。”
怕吵醒儿子，她说完，率步走去客厅。
矛毅回头看床上的小孩儿，见他睡的正香，悄声走出屋，带上门。
矛毅热了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吃。
晋妤坐在沙发上，翻看聂凌的书包。
聂凌转到一高之后学习还不错，英语课本上花花绿绿的，都是语法标注。
晋妤翻到其中一页，戳戳矛毅，问：“这个你认识吗？”
矛毅瞅了瞅，拼读：“佛阿乐乐……”
“什么佛阿乐乐，这是fall。”晋妤忍不住笑，“你以为这是拼音啊？还佛阿乐乐。”
矛毅缩缩肩膀，“没上过学，没办法。”
晋妤说：“fall，简单来说就是跌倒，落下的意思。但它用在另一个短语里，就是告白。”
矛毅停下筷子，看着她：“什么短语？”
“fallinyou。”
他跟着重复：“……佛印油。”
她嫌弃：“你怎么还带口音？”
他搔搔头：“佛印油啥意思？”
她说：“爱上你。”
矛毅心跳暂停。
晋妤接着说：“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这个词是跌倒的意思，跟you连在一块，却变成了爱上你。换种角度解释，也许爱上一个人，就注定会为他跌倒，但又因为爱他，所以哪怕摔倒了，也会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
她指指自己，顿一顿，又指指他。
“fallinyou。”
“noreason，justfalinyou。”
那双眼波温柔的眼睛在矛毅身侧，风雨不惊地凝望他。
他说不出话，脑子里的东西在一刹那坍塌掉，被那一句“fallinyou”碾成粉碎。
嘴里的米饭还没嚼碎，同浓香软嫩的排骨肉糅在一起。
矛毅费力地咽下，一吸气，一口气没上来，呛了。
晋妤给他倒上水，耐心抚背：“人高马大的草原大汉，被我一个女人吓成这样？”
矛毅几口喝光杯中水，咳嗽着摆手：“我不是被吓到……”
“那是什么？”
“……”
是什么，他说不出来。
像一场戏剧，像一只鸵鸟追一只蝴蝶，当他鼓起勇气，决定抛弃一切向她伸出手，她却退向了几米之后。
而当他找回理智，好不容易将天平扶正，她又从那抹阴影里走出来，缓缓闪动着斑斓的翅膀，告诉他，愿意停留在他长长的脖子上，同他欣赏这个世界。
搞的他一颗心又忽忽悠悠晃荡起来。
2201只有一张床，聂凌占了，矛毅就只能睡沙发。
晋妤给聂凌收拾好书包，回2301。
电梯上来前还有些时间，矛毅陪着她等。
“明天早上你给他做点吃的行吗？他上学早，六点就得出门，要是起不来，你操心叫叫他。”
“对了，你帮我给他一百块钱吧。哦对了，别说是我让给的，我怕他不要。”
“还有——”
矛毅握住晋妤的肩，“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我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了？”晋妤揉揉脸，低头看自己的拖鞋，“我不是个好妈妈，聂凌从出生就跟他爸爸近，从小到大，也一直是他爸爸在照顾他，很多事儿我基本上不参与。他前些天给我打电话，想把和他爸爸不和的事告诉我来着，不知道为什么，到底没说出口。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聂凌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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