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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内开始骚乱起来，商人们一个个求神拜佛，希望这声不知道哪里来的枪声果真解决了凶手，大帅早点放他们回去。
十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腿都软了。
弹壳落在她的脚边，离她不过一寸。
不过是瞬间的事，方天戟没来得及阻止，只得赶紧查看十得是否中枪。
好在熊大帅只是吓唬她，并未真想在这里解决了她。
十得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抬头望向熊大帅。熊大帅脸上露出几分欣赏，他对十得道：“是个有胆量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找到凶手。”
他说着，在供台下的桌椅前坐了下来。
“说说，阿幼是怎么死的。”熊大帅一摆手，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整一副听下属汇报的样子。
十得心里对吕幼道不值，就这态度还是对待最宠爱的姨太呢！那些不受宠爱的二姨太三姨太，是不是可以自己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十得清清嗓子，瞧一眼尸体，道：“在此之前，我想问大帅一个问题。”
“你问。”
“四姨太昨天，真的没有到公馆来吗？”
十得问得很认真，知道死者的形成才能够更快的锁定凶手。
熊大帅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不清楚，昨日四姨太偏头痛犯了，所以我让她留在家里休息。”
至于后来她有没有偷偷来公馆，他们并不清楚。
“不过，问一问家里管家，就能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熊大帅说。
四姨太总不能是走着来的，她若要来，一定会动用家里的车，只有用了车，就会有记录。
“那就麻烦大帅查一查了。”十得说着，替吕幼穿好了衣服。
“我已经检查过了，四姨太身上没有致命伤，”她看一眼方天戟，鼓起勇气道：“四姨太的死，是因为汽车。”
熊大帅听得好笑。
“车？”他问：“你刚刚才说她的身上没有致命伤，现在又说她是被车撞死的，你觉得可信吗？”
方天戟眉头紧锁，十得所说的确不符合逻辑。
“我可没有说她是被车撞死的。我现在只能说，她的死因成谜。”
十得的话前后不搭，让人摸不清头脑。
因为车而死，不是被撞死的还能是什么？晕车晕死的？
“我没有听见撞击声，只有车跑动的声音。”十得对方天戟说：“所以凌晨的时候，我听到的车声，很有可能就是四姨太的尸体上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说，今天早上丑时，四姨太已经遇害，并且被抛尸在草地边缘那块陡坡上。”
熊大帅听得糊涂，仿若听天书一般，他问：“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十得并不想多做解释，这种事情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横竖别人初听时都是不信的。
关键问题在于四姨太是怎么死的。除了身上类似从高处滚落的淤青，被划花的脸，她的身上再无伤痕，既然如此，她是如何因汽车而死的？并且还是一辆正在行驶的车。
十得说了很多，不知熊大帅有没有听懂。出了教堂，方天戟先一步赶回大帅府询问昨天四姨太的动向，十得留在公馆，独自一人坐在草地上发呆。
她坐在凌晨听见汽车声音的位置，细细回想当时的细节。
方天戟说没有听到声音，证明车行驶的声音就是尸体发出的无疑。可是，尸体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
十得望着脚下，距离自己两三米的地方就是发现四姨太的位置。从脚下到尸体所在地呈斜坡状，坡度较大，是个长满矮草的陡坡。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石头，也没有荆棘。
四姨太膝盖和手肘上的伤又是在什么地方磕碰到的？
死者身上的淤青青中泛紫，膝盖处已经开始发黑，以淤青程度来看，应该是在生前磕碰的，并且已经受伤一段时间了。
凌晨时天刚蒙蒙亮，除了山脉边缘，四处都是黑的。
他们二人那时没有看见尸体，也看不清尸体周围有没有人，无法确定准确的抛尸时间。十得已经问过几位富商，四姨太一月前才跟着大帅来到阆中，深居简出，没有人认识她。
如此一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然而大帅府的下人都熟悉四姨太，只能一一去问。
十得头疼的躺着，浅紫色纱裙铺在绿草上，沾染上些许露珠，颜色一下变得深重起来。
她望着飘过头顶的云朵，忽然咬了咬牙，翻身爬起，一溜烟到了山门前。
所谓山门，实际是入山的唯一一条可供车辆通行的道路。熊大帅派遣重兵把手山门，严防人员进出。
旁的道出不去吗？出得去，只不过陡峭些，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山崖，摔个半身不遂罢了。那些地方也都有官兵把手着，只不过人会少些。
既然四姨太的死和车有关，那么至少山门口是重要线索的出现地。
方天戟同这些拿枪杆子的兵都打过招呼，没人为难十得，问什么答什么，倒是比大帅府门前看门的爽快。
十得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四姨太的尸体被人发现到大帅下令封山期间，并没有车辆进出。
“那之前呢？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吗？”十得问。
此前的事，这些士兵又如何得知呢？
大头兵们个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口径出奇的一致：“小姐，我们也是刚来守门的！”
换言之，四姨太出事之前的事，谁他娘的敢打包票啊！
幸而方天戟来得及时，身份撂这儿，好说话得多。
这些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士兵们都是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人精，见着来询问的是方天戟，一个个点头哈腰的跟只哈巴狗似的。
半柱香的功夫，方天戟已经打探清楚昨晚的情况。
两人并肩走在回公馆的路上，方天戟向她大致说明了昨夜的情形和可疑事项。
大帅邀请的都是巨商巨贾，大多数人只带了司机，个别小姐带了贴身的丫头。笼统算下来，一共有五十户商家，一百二十三人。加上大帅府安排的丫头婆子，跑前跑后的小厮，共二百人。
守卫的士兵五十人，一共二百五十人。
“加上我们两个，就是二百五十二……”
“等等，”十得打断他：“我们也算在嫌疑犯里头吗？”
方天戟一笑，没有答话。
他的笑容像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一股暖意。十得看得愣了，忙移开视线，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壳似的，猛一下刮了她的心。
“啪”的一声，十得一掌拍在方天戟的肩上，力道之大，隔着衣服都叫方天戟忍不住咧了嘴。
为了掩饰自己的突然慌乱的心，十得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你娘都死了你还笑！”
“我……”
“不是亲娘也是姨娘啊！”
“你……”
“你年纪比她还大又怎么啦？还有九十岁管九岁叫爷爷的呢！”
“十得！”
方天戟怒了。
十得还想开口说什么，方天戟已经先动一步，伸手擒住她的下巴，捂住了她的嘴。
一只手捂了十得的半张脸，方天戟才发现原来十得的脸这样小。从前只道她长得像瓷娃娃，没曾想她的皮肤也如润玉一般滑嫩。
十得叫他一吓，哈巴狗似的耷拉着头，怯生生的望着他。
少女的呼吸灼烧着方天戟的手，他一时怔仲，竟忘了抽回，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干嘛？”十得说。
女生软软糯糯的声音从他的手心发出来，变得有些闷闷的。一张一翕间，十得的双唇轻轻滑过方天戟的手心，惹得人心里打颤。
还不够似的，十得忽然歪着头，冲他一笑，贝齿微启，伸出舌头轻舔了方天戟的手心。
两人在肌肤相亲间怔仲半晌，方天戟遭此戏弄，猛然抽回手，烧红了脸。
“说够了吗？”他佯装镇定，“你可以闭嘴了。”
十得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满目疑惑的盯着他：“你脸好红。”
方天戟一愣，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神飘忽不定，咕哝道：“你胡说什么。”
十得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好笑的望着他，说：“你们男的怎么都爱脸红。”
都？
方天戟疑惑皱眉，还有谁爱冲她脸红？赵甲木？赵甲木自小与她熟识，没什么可脸红的。难道是阿夏？阿夏怕她脖子上的红绳怕得要死。
不对，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个？方天戟摸着自己的胸膛，尽管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可他的心跳乱成了麻。
再抬头，十得已经迈开了步子，离他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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