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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听案札 > 第五十八章 一同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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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手用相同的手法勒了他们的脖子,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营造相同的死状以掩盖别的痕迹,二是利用细线让他们窒息晕厥,从而搬动尸体,以达到杀人藏尸的目的。

    无论是哪一种,凶手的杀人手段都极其残忍,且他残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性质十分恶劣,必然引起极大的轰动。

    张隶忙着将这件事往上报,又忙着将四人被害的影响降到最低,将事情略略交代给方天戟,先一步返回警局。

    义庄只剩下十得等人,以及不愿离去的董九五。

    “你怎么看?”方天戟问十得。

    十得思索了一会儿,十分狐疑的望一眼董九五,拍了拍手,道:“先通知于沧海的家人,让他们来收尸,我去去就回。”

    离开义庄,十得去了一趟城中狱牢,找赵甲木。

    于沧海是谁,她不认识,可难保赵甲木不认识。

    他们读书人的事,找读书人解决快捷得多。

    狱牢工作清闲,赵甲木吃了午饭,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十得不由分说,将人从睡梦中叫人,拉着他便往外面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借我是要付租金的,给你算便宜点,先把我的钱还我……”

    赵甲木睡眼惺忪,一路浑浑噩噩嘀嘀咕咕,十分不愿与十得同行。他此刻正在当值,若被人逮到擅离职守,是要扣工钱的。尽管狱牢里无人敢给他穿小鞋。

    直到两人站在义庄门前,赵甲木的瞌睡才真正醒了。

    “又有命案啊?”他摇摇头,无奈道:“跟我没关系你把我拉来干什么?我先回去了。”

    “你睡得呼噜声震天和擅离职守有什么区别。”十得拽着他不放手:“和你有关系!你认识于沧海吗?”

    听见于沧海三个字,赵甲木果然安静下来,他扭头,嘴唇微动。

    “出事的不会是……”

    “就是于沧海。”

    赵甲木与于沧海之间有什么过往十得不知,但瞧着他的神情,十得知道自己将他带来,找对人了。

    十得将赵甲木带到义庄,无非就是想让他认尸,顺带打听于沧海的事。她不信董九五一人之言,赵甲木说的话她才真正相信。

    死者的的确确是于沧海。

    “不过……”赵甲木惋惜之余,感到奇怪:“他不是已经离开阆中了吗?”

    “离开阆中?”方天戟觑一眼董九五,重复道。

    赵甲木扫一眼方天戟,道:“是,他拿到了学校的聘书,要到苏州去教课,所以一个月前就已经辞行,去了苏州。怎么,这位没告诉你们吗?”

    他口中的这位就是董九五。

    董九五与于沧海是老友,这件事在阆中读书人的圈子里几乎人人皆知。赵甲木不与他们为伍,却不可避免的从别人口中知道一些他们之间的事。

    原是董九五与于沧海好得同穿一条裤子,两人从小相识,又是同门师兄弟,两人寒窗,一朝高中。只不过于沧海中了举人,董九五只中了秀才。

    废科举,兴学校。科举废除后,董九五仍旧在家苦读,于沧海却早已看清形势,担起生活的责任,一晃便是十余年。

    百无一用是书生,董九五读书痴狂,到了可以用中毒来形容的地步。以至于家中父母年事渐高,无法做工维持生计,董九五都不闻不问。

    父母仙逝后,董九五成了孤家寡人,常常出入于沧海家,为求接济。

    这些事赵甲木也只是听人说起,从未去考究过真实性,横竖他与董九五不同,他的志向不在书本上。

    话从赵甲木的口中说出,董九五倒也不反对,他只是纠正他们,他去于沧海家,只是为了和他探讨书籍。

    不论他找于沧海做什么,总之于沧海不该出现在阆中。

    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却在此遇害,这其中必然有蹊跷之处。

    董九五不说话,只待赵甲木说完,朝众人拱了拱手,十分恭敬的样子。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他薄唇微启,说出的话骇人听闻。

    他说:“请让我和你们一起查案,以慰藉挚友在天之灵!”

    众人面面相觑,十得不由得冷笑一声。

    “你?”她讪笑道:“你又不是警员,凭什么?”

    “十得娘子也不是警局的人,又是凭什么呢?”董九五反问。

    “我……我是警局请来的!”十得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中了别人的套。

    董九五微微一笑,姿态儒雅,张嘴却是:“我不介意警局付给我工钱。”

    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像极了无赖流氓,偏偏他还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只让人感叹:读书人的无赖才是真的无赖。

    赵甲木嚯了一声,也不怕得罪谁,道:“少在这儿给脸不要脸。董玖,你要是识趣,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以为肚子里有几滴墨就能在这儿耀武扬威,你和于沧海那点事,小爷我心情好便暂时替你兜着,心情不好就别怪我多嘴。你或许能力尚可,但别忘了,别人也不差。”

    这儿还杵着一个大活人呢,况且论起各个方面,赵甲木比他强得多,哪儿轮得到他在这儿叽叽喳喳。

    “董先生,”方天戟说话客气得多:“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让你一起破案,从未有过这种规矩,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董九五也不恼,他举起右掌,表了决心:“纵使你们将我排除在外,我也会自己去查找凶手,你们不懂得我与于兄之间的兄弟情谊,我不怪你们,只是希望你们不要阻拦我,捉住凶手,我势在必行!”

    说完这话,董九五迈开步子,终于走了。

    片刻后,众人才回过神来。

    阿夏望着董九五离去的方向,一脸不可置信:“谁给他的勇气说出这种话?”

    赵甲木耸了耸肩,“‘圣贤书’咯。”

    董九五着实猖狂,张扬的态度与他的外表实在不搭,乖张得就快要与赵甲木一个模子了。

    这两人,多多少少有些相像的地方。

    被十得拖拽到此,赵甲木的瞌睡没了,也就没了回狱牢的意思,横竖回去只是睡觉,与十得待在一处,他心里也欢喜得多。

    四具尸体被安置在同一间房内,还未殓进棺材,只用了一块长木板搭台子,用来停尸。

    赵甲木只略略看了尸体一眼,觉得尸体有些奇怪。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最烈的时候。方天戟嘱咐阿夏去查一查死者生前的行程,阿夏又将这件事嘱咐给路人甲,最后这事落到了不知名的小警员身上,这几人均在义庄屋檐下纳凉。

    阿夏与路人甲窃窃私语,方天戟与十得细细核对着昨夜发现尸体的细节,只有赵甲木转身遛进停尸房,掀开了于沧海的裹尸布。

    于沧海不知死了几天,尸体已经开始肿胀,腹部尤为明显。他的头皮处早已开始腐烂,脓状的皮肉像被泡发的劣质桃胶,依稀可以看见头骨的形状。

    赵甲木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觉得头顶似有一把剃刀,正磨刀霍霍要割下自己的皮肉。

    死状过于惨烈,气味又实在难闻,待不过三五分钟,赵甲木便出来了。

    十得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一只手轻轻扇着风,抬眼睨他:“我还不知道你和于沧海关系这样好。”

    方才叫他来此,赵甲木心不甘情不愿,听见于沧海的名字却似变了个人。他脸上的表情是十得从未见过的,陌生得让人害怕。

    许久,赵甲木才开口:“他是个不错的人。”

    于他而言,是师亦是友。

    赵甲木的过往十得并不全都清楚,她参与了他许许多多的生活,却从来不是他生活的全部。用来宁的话来说,赵甲木是个心里有事的人。所以即便十得与他自小要好,却不能知道他所有的事。

    十得望着赵甲木的背影,心里腾然升起一种不安感。她想起来宁那句话:“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赵甲木……”十得喃喃出声。

    你不会骗我,对吧?

    气氛有些不大对劲。阿夏缩在一旁,目光在十得与赵甲木之间跳转,心下疑惑。

    认识他们二人这么多年来,从未觉得两人之间存在隔阂。这是第一次,也许是唯一一次,他觉得这两人中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纸。

    他眨巴着眼,求救似的望向方天戟。

    微妙气氛下,方天戟只得开口:“昨天晚上的黑影……我觉得有点眼熟。”

    “昨天晚上那么黑,你看清他的脸了?”十得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

    “昨天晚上你们在一起?”赵甲木眉峰一挑,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阿夏在一旁瞧着,只觉得一阵阵寒风过境似的,有冰棱子往身上扎。这……咋还越救场越放火了呢?

    他将希望放在路人甲身上,手肘拐了一下身旁的人。

    路人甲被阿夏一拐,立马开口:“是啊,要不是方大哥和十得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去老义庄去,哪儿会发现尸体和命案啊!”

    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变得让人呼吸困难。阿夏觉得此刻实在压抑,一股无形却有力的威压从赵甲木那里传过来了。他咽了咽口气,伸手拍了拍路人甲的肩头,兄弟,保重!

    阿夏虽然年纪尚小,有些事情懵懵懂懂的,不是很懂。他却明白赵甲木此刻的怒意从何而来。

    这大概是一头雄狮和另一头雄狮之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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