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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方天戟来到警局,他便放心将案子都交与方天戟,鲜少插手。他晓得,十得一定会抓到凶手。他也晓得,整个警局,都该认方天戟作老大。
大帅既然让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在警局任职,必然不会真的只让他做一名普通警员。张隶猜来猜去,觉得只有如大帅心意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可惜他猜错了,亦或说目前猜错了,方天戟入职这几个月来,大帅从未有清洗警局的动作。尽管他暂时无法猜测大帅的真正意图,但总之小心为妙。
正因此,方天戟才得以重用。张隶做起了甩手掌柜,关于这起案子也只是时不时了解一下近况。
前几日盗金案重提,他便深觉不妙。今日听了十得和方天戟的汇报,更是头痛心惊。
缓了好久,张隶才从这些关系中理出一些头绪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水,扫一眼办公室里坐在客座上的两人,满面愁绪。
这副死了亲娘的表情叫人怎不住发问。
“张科长觉得这起案子……是否有什么突破口?”方天戟问。
突破口不敢提,只不过关于七年前的盗金案,张隶知道一些内幕。
他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这个事……我说说,你们听听,也就罢了。”
七年前,张隶还只是一个警员,正值升官之际,处处都是眼红的同僚,等着揪他的错,看他的丑。
若是那年风调雨顺,没有发生那起骇人听闻的盗金案,兴许他今日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
盗金案发生那日,张隶正巧当值。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曾经有人给他报过信。
是一个打伞的书生模样的人,那人说今夜城中将有人家被盗,深夜亥时,望警局派人前往。
前在哪里,往哪里去,他却没说。
这人打着伞,张隶弯了腰也没看清他的样貌,只是对着人的言语感到奇怪,于是跟在了他的身后,走了约有半里路。
“我跟着他,心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一定和盗窃脱不了干系,否则他怎么会知道今夜亥时将有人家被盗呢?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要么他就是偷盗之人,要么他知道盗贼是谁。”张隶陷入回忆,脸上带着十得看不懂的愧疚表情,道:“可谁知,我跟着他,一路走到西街拐角,他忽然凭空消失了。”
“我四下找了好一会儿,没见着人,倒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听见西街拐角几个字,方天戟与十得条件反射的问他:“是不是去老义庄的巷子?”
“正是。”张隶说:“我以为自己闯了鬼,就赶回了警局。谁知,我回到警局时,于沧海一家已经来报案,声称家中被盗,丢失大量黄金。”
误打误撞,歪打正着。张隶跟着神秘人出去,偏偏此刻有人报案,张隶因此被治了个擅离职守的罪名,而他关于神秘人的证词也被认为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没有人相信,也没有被记录在案。
盗金案最终不了了之,是于沧海自己不再追查的。警局上下松了一口气,而张隶却越来越感到心惊。
难道自己那夜遇见的是个神仙,前来提醒?然而思来想去,他遇见的最可能是鬼,因为那人消失的地方,就在废弃的义庄附近。
“张科长,你确定你没有看清报信人的长相?那、他的穿着呢?”十得忙问。
若是知道报信的人是谁,盗金案或许能够顺藤摸瓜。
张隶摇头,说:“他打的伞我倒是还有些印象,伞面上写着画了一幅山水画,写了一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至于他的长相,他的伞打得很低,遮挡了脸,我从一开始就没看到。”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方天戟默默品味这句诗,忽然一笑:“看起来倒是个人了。”
不仅如此,还是个自命清高的人。
“张科长可还知道些别的什么?”方天戟笑毕,又问。
话刚出口,张隶微微变了脸色。
一切变化逃不过十得的眼睛,她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此刻也不与他虚与委蛇,直捣黄龙的问他:“那盗金案,张科长晓得是谁做的?”
张隶大骇,叫她不可乱说。
“说又何妨,”十得说:“盗金案已经过去那许多年,如今的案件比盗人钱财还要可恶,张科长若是知道些什么,与死者做个好处,助我们找到了凶手,还怕会遭天谴不成?”
张隶又支支吾吾半晌,全然没有了往日里那副威严样子,半晌才道:“你们有所不知,于沧海祖上做官,有些家底。好些年前,废科举的时候他与于家本家闹着分了家,独自经商,又得了不少钱财,本该欢欢喜喜过余生的,谁知七年前叫人偷了个空。”
他接着说:“那时候于家本家瞧不上他,不过么,再瞧不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于沧海一日日做大,其中保不齐有些眼红妒忌的。后来军阀乱战,于家本家人几乎都死在了战火中,仅仅留下一个小幺儿,才十六岁,沦为了乞丐。”
十得吃惊,“还有这档子事。”
见她又拿出了听话本的样子,恨不得手上捧着一把瓜子,方天戟摇摇头,又觉得有些可爱,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于沧海不愿接济于家遗孤,他们家族中闹的腌?事外人也不知晓,总之那个孩子孤苦无依,以天为被地为床,过了好多年。”
“如今,那个孩子也该三十好几了。不瞒你们说,”张隶顿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我跟着神秘人那天,遇到了他。”
十得两眼放光,恨不得拍案叫好!
“张科长是在途径西街拐角,神秘人消失的时候看见他的对不对?”见张隶点头,十得兴奋道:“也就是说,那个神秘人,极有可能是于家遗孤!”
张隶再次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方天戟瞧在眼里,想起了张科长那句“没有人相信”。那时张隶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正所谓得道是非多,人言可畏。他关于神秘人的证词被认为是妄语不予采纳,恐怕也是有人从中作祟。
他不像自己,打小就有一堆人附和。若是当年的张隶换成此刻的他,也许盗金案早已破了。
“既然如此,我们去找找于家那位凄惨的遗孤,也许能有意外的收获!”十得跳起来,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张隶却问她:“他早已改名换姓,现下不知在哪个地方了,你们如何找?”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十得扯一把方天戟,说:“我们自有办法!劳烦张科长看好马金,若是那歹徒有了消息,请告知我们一声!”
两人在张隶疑惑的目光里退出办公室,径直往阆中街头走去。
方天戟不知十得为何如此肯定他们能够找到于家遗孤的下落,这件事能让张科长遗憾至今,恐怕他已经先找过许多遍了。张科长遍寻无果,他们又怎么能找到呢?
瞧出方天戟的疑惑,十得贼兮兮一笑,不多做解释,只朝着街头巷尾,专寻那些挨着酒楼的地儿去。
太阳火辣辣,已是正午。酒楼饭菜香,飘出几里。十得舔着嘴唇,蹲在其中一条巷子前,往背光的巷子里丢了一块石头。
石头咕噜噜滚进巷子里,随即听见小孩子奶声奶气的骂道:“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
是小猫。
她正吃着阿狗好不容易乞讨来的剩饭剩菜,坐在地面等着阿狗回来。冷不丁丢进一枚石子,正正巧撞上她的破碗,哐当一声,碗破了,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跑出来,迎面却见笑嘻嘻的十得和她身后冷着脸的方天戟,变脸似的,眼泪立即收了回去。
“十得娘子!”她雀跃道:“小猫可见到十得娘子了!”
十得将人揽在怀里,几日不见,小猫身上干净的味道已经褪去,开始发臭了。十得一掌扣住她的头,将她剥离自己,皱着眉道:“小猫,你该洗澡了!”
小猫却不依,蹭了蹭她的手,一双大眼睛闪烁着,仿佛能发出这世间最美的光。
“我不呢!”她伸手展了展十得紧皱的眉头,甜甜笑道:“哥哥说乞丐要有乞丐的样子,不然别人觉得你不是乞丐,我就吃不着饭,帮不了方哥哥和十得娘子了。”
十得语塞,竟然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方天戟似乎十分满意她对自己的称呼,随即蹲下身来,轻轻捏了捏小猫的脸,柔声说:“可是小猫也是女孩子,女孩子也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应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是不是?”
一番话柔得似水,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十得晓得方天戟平日里虽常常冷着脸,人却是热心肠,但她还从未见过这副样子的方天戟,如果非要她形容,她觉得此刻的方天戟很有当娘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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